遊岑潤了潤喉嚨,作勢就要將孩子遞給她,笑道:“你會抱嗎?”
遊青碧沉默一陣,看著眼前這個軟軟的家夥,有些不敢伸手了。神岑卻道:“你把手環成一個圈,右手抬高些,左手低些。”
遊青碧照做,遊岑便將孩子輕輕放在了她的手上,又道:“他每天晚上都得哭一陣,揉揉肚子,走上一會兒,約莫半個時辰就好了,要是過了時間還哭,就給他再揉揉肚子,再起來走一圈。”
“姑姑你又沒生過孩子,你怎麼會這些?”遊青碧問。
“這不看你小時候也是這樣長大的嗎。”遊岑笑道,“那時候你可比這孩子厲害多了,方圓十裡都能聽到你半夜啼哭。有一次把我吵得睡不著,我就跑到院子裡挖坑,你爹爹問我在什麼,我說我得把你埋了。”
遊青碧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遊岑又咳了幾聲,看向遊青碧的目光輕柔了起來,給她理了理衣角道:“還好沒埋,不然就看不到長成這樣可愛的遊青碧了。”
“那是。”遊青碧帶著些小傲嬌,輕輕地拍著孩子的背。
她在院中來回走動,遊岑披著衣服坐在一旁陪著她說話。
孩子的哭聲漸漸小了,遊青碧看了看四周,沒有看到江月蘅的影子,才又道:“姑姑,城裡的劊子手天天見血,你說他的心會不會冷血麻木?”
遊岑搖搖頭:“也許他們會比旁人冷漠些,但也有家人有朋友,有想照顧的人和想表達的情感。”
“那要是沒有親人朋友呢?”
“那他自己的心裡,也一定很苦。”
說到這裡,遊岑隱隱知道她說的是誰。
雖然只見過冥主幾面,但他身在冥界這樣的地方,就像遊青碧口中的劊子手一樣,日夜面對殘暴酷刑,也就變得麻木冷血了。
遊青碧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突然又道:“姑姑,等把這個孩子的事情解決了,我就回來陪你。”
遊岑看了看已熟睡的孩子,示意遊青碧進屋,兩人朝著屋子裡走去,就聽遊岑道:“你想留在你姐姐那裡,或者回棲山來陪我都行,只要你開心就好。”
次日,天下起了雨,淅淅瀝瀝下了一整天。
遊岑在屋子裡燒了炭,遊青碧便蜷在炭盆旁邊,一動不動地待了大半天。木琊癱在一旁,像個軟綿綿的玩具一樣盯著火盆裡的烤橘子。
“饞狗我見過,饞狴犴我倒是沒見過。”遊青碧打趣一陣,從炭盆裡取了一個橘子,卻被燙得立刻鬆了手,“呼呼”幾聲摸著耳垂,齜牙道:“好燙。”
那橘子在地上滾了一會兒,遊青碧撿起來時已經不燙了。她拍了拍上面沾上的灰,見窗外樹上的身影,便開了房門,走到屋簷下,對那身影道:“殿下,殿下!”
江月蘅倚在樹上閉目養神,聽見遊青碧喊他,只懶懶地側著頭看向她。她手裡拿著個小小的橘子朝著自己揮手示意,大概是想給他。
江月蘅不理會,連眼神都不肯再給。
遊青碧在屋簷下喊了一陣,見江月蘅不搭理,臉上就露出了些不悅。可是很快,她臉上的那一絲不開心又都散了,她猛地沖進雨中,飛身朝著江月蘅奔去,在他給自己設的結界外拍打著,大聲喊著:“殿下!殿下!”
勢必要將他喊醒的架勢。
江月蘅不耐煩地睜開眼,就見她趴在結界上,細小的雨水落在她的臉上頭上,凝成一顆顆的水珠,她的臉因為烤火而變得緋紅,微眯著眼避雨,一隻手拍著結界,一隻手拿著那個圓滾滾的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