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蘅下頜微揚,打量著遊青碧道:“剛才誰騙人說有個孩子?”
遊青碧立刻反駁:“我跟你不一樣,冥主肯定不會讓我被拔舌,你就說不一定了……”
話沒說完,遊青碧趕緊朝遠處跑去,離江月蘅遠了,這才轉過身對他揮手道:“我請你喝酒,好不好?”
到棲山時,天色有些晚。
江月蘅坐在院中,接過遊青碧遞來的酒。剛抿了一口,遊青碧滿臉期待地問:“怎麼樣?”
“略帶苦澀。”
遊青碧略有失望,解釋道:“跟你們那自然是沒法比的,但是,我娘說了,這人世間萬事都難完美,既有遺憾,便也懂得接受。”
“你那時候最多也就十歲,你娘會和你說這些嗎?”
遊青碧點頭:“我那時候聽不懂,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會一直記得我娘說的這些話,現在多少懂了一些。”
江月蘅又抿了一口酒,低頭細細端詳杯中那一片微光,那月亮白茫茫搖曳著,像是藏於酒水之中。
“酒壇所埋處的土壤也過於貧瘠幹燥,若要這酒多些香醇,封壇埋於此山陰角之中。”
遊青碧今日很高興,便也不再計較。只是酒喝得有些多,很快便有了醉意。靠在椅子上,輕聲哼著一些不著調的小曲子,偶爾會直起身子伸手挽個花,呵呵傻笑幾聲。
她仰著頭看院子中央的梨花,笑道:“我娘也一定很想姐姐吧。”
“既然想她,又為什麼要離開她?”
遊青碧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以前會覺得她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後來,我在冥淵的時候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就算沒有這些苦衷,只要她想走,走哪兒都可以。天涯海角,任何她想去的地方,不因為姐姐不因為我。我娘也好,我姑姑也好,都不要被牽連羈絆,要自由自在……”
她說著說著,眼皮沉重到無法支撐,漸漸睡去。
江月蘅將她抱回了屋,木琊立刻蜷在床邊不肯走,江月蘅盯著她和木琊,孤身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從屋裡出來,江月蘅又聽到了蟲鳴之聲。
他躍上樹梢,布了結界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感覺一陣白光閃過,他立刻起身抬頭,見暴雨被攔在結界之外,在自己頭頂彙聚成一片。
他幻出一把傘撐著,撤下結界的瞬間,沉悶的雷聲從遠處傳來,疾風便卷著雨撞在他的臉上。
屋裡沒有動靜,江月蘅走進去,遊青碧和木琊都不在。
他沿著上山的路走了許久,終於在一個崖壁內陷的地方見到了蜷縮在木琊身後的遊青碧。木琊表情猙獰著盯著上空,一陣白光閃過,木琊一邊繼續朝裡退,一邊又發出了低吼。
遊青碧用手捂住了雙耳,緊閉著雙眼,被木琊擠得緊貼在崖壁上,只得撐著它的身體道:“跟……你說了是打雷,怕……什麼。”
大概是酒還未醒,說出來的話也有些含糊不清。
“到底是你怕,還是木琊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