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慈一邊寫著,遊青碧問:“那個縛仙繩你是從哪兒拿的?”
“一個捉妖師送的,他路上餓暈了,我給他了些吃的,他拿這個東西給我換的。本來是很長的一截,他只剪了一小半給我,大的妖怪捆不了,你倒是沒什麼肉,好捆。”
遊青碧白了她一眼:“還正合你意是吧?”
周慈突然停了筆,忍不住大笑起來,讓遊青碧摸不著頭腦。等周慈笑夠了,這才潤了潤喉嚨,對遊青碧道:“我想起他屁股上有兩個左右對稱的胎記,就忍不住想笑。”
“你還看人屁股?”
“我一個大將什麼沒看過?”周慈道:“別說看了,光被我砍的屁股,沒有百個也有千個。”
片刻之後,周慈將寫好的信交給遊青碧,又在房中尋了一陣,折了支箭頭遞給遊青碧道:“就交給你了。”
遊青碧接過信物,拍了拍胸口道:“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以最快的速度給你送過去。”
周慈將她仔細瞧了,又問:“你是鹿浦的人,你為什麼要幫我?”
遊青碧嘆氣:“只有結束這場戰爭,我們的皇帝才能忌憚你們兩國的力量,鹿浦才又能回到原來的樣子。”
遊青碧藏好了密函和信,周慈問:“教你法術的神仙叫什麼?”
她想了想,回道:“嗯……他叫江月蘅。”
說完,一溜煙從房間裡鑽了出去。
“殿下?”
赫圖喊了好幾聲,江月蘅才回過神來。
原本寂靜的思緒裡剎那間傳出鋪天蓋地慘叫之聲,如開閘的洪水闖入雙耳。
他置身四周都是慘象的地獄,身旁擺著厚厚一沓案判,手中那本,依然還是之前看的那一頁。
赫圖見江月蘅出了神,不敢多問,只道:“知陌回來了。”
鹿浦出了一個怨靈,從範無咎他們手中逃走,只得向冥主稟報。知陌受令前去捉拿,如今回了冥府。
知陌上前道:“殿下,知陌無能,遍尋不到,怕是附了誰的身。”
江月蘅只冷冷地道:“知道了,讓他們留意,待它出現再稟報。”
他動了動發僵的手指,掌心微微有些潮濕,又站起來道:“我出去走走。”
知陌看著他朝外面走去,臉上表情愈發陰冷。
江月蘅獨身站在冥淵裡,沒有召喚冥淵之火,只聽見耳邊幽怨悽涼的怨氣之聲,自己尋了個地方坐下。
他記起在棲山的最後那日,遊青碧站在自己面前,仰著頭露著一張髒兮兮的臉,身子搖搖晃晃站立不穩的樣子。
他伸手一撫,褪去她一臉泥漿。
俯身吻了她。
他緊攥著雙拳,置身冥淵之中,拼命回想在這裡三百多年的痛苦,以警告自己不要心存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