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落在棋盤上的聲音很輕,摻雜在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響當中顯得低不可聞,但這一枚棋子落下卻瞬間讓在場兩人的動作齊齊一頓。
俞子期的眉頭皺了起來。
朱熹將小烏龜四腳朝天的掀開在地面,自己則是快步的走了上來湊到近處看著這突然發生的變化。
一枚白子,就只是簡單的一枚棋子。
卻於最不起眼的角落死棋當中落下,不僅盤活了那馬上就要被提子的六枚白子,更是在悄然間將黑棋隱隱形成的包圍圈給撕開了一道縫隙。
如果說這世上有神之一手的話,那麼寧北的這一步,絕對是當得起神之一手這四個字。
朱熹的目光明亮,想要開口誇讚一句,卻又知曉不是時候,只能一個人蹲在一旁細細品味著,如因瓊漿玉液,甘甜香醇。
俞子期皺著眉,面色開始漸漸凝重了下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徐白柳的開局定式竟然會被破掉:“你現在就高興,未免也太早了一些。”
現在的確不是高興地時候,寧北的這一子落下只能說是抹平了自己的劣勢,將對局重新拉回到了不可知的均勢當中,誰輸誰贏,現在還遠遠看不出來。
既然封鎖被撕開,俞子期也就沒有再往那處角落佈局的必要,轉而落子到了別處,他承認,寧北的棋藝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高出不少,但那又如何?
“我雖然不是徐白柳,但下棋這件事,你依舊不如我。”
“還沒到最後,現在下定論未免也太早了一些。”
兩個人同時陷入到了沉默當中,棋盤上的涇渭分明也愈發清晰,每下一步都充滿了驚心的殺機,一個不小心就會落入對方的陷阱當中。
俞子期面帶正色,開始全身心投入到了棋盤當中。
寧北的目光依舊平淡,一子一子的落下就彷彿是在掌控著一方天地。
棋局如戰場,棋局便是世界。
每個人在下棋的時候都有自己的風格,俞子期的棋鋒芒畢露,擅長用大勢將所有人碾壓過去。
而寧北的棋則是相對內斂,每一步都是如無聲處,不顯山不露水,卻偏偏在敵人還沒有察覺的時候就已經佈局完畢,而面對威脅的時候也敢於捨棄先前佈局拼出一條生路。
可以說他的棋很平靜,但又很決然,正如他自己一樣。
楊樹葉子搖曳落下,灰塵揚起在陽光中清晰可見,和最開始迅速的落子不同,現在的兩個人落子的速度明顯要變得緩慢許多。
越往後所需要考慮的東西就越多,無數個變化在心中不停的計算著。
下棋,有時候最需要考驗的就是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