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昨夜的流血事件後,那些僥倖逃過一劫的世家官員們,自然是趕緊來到了政務堂。
心中後怕之餘,更多的卻是憤怒。
於是乎,他們開始大肆渲染昨夜百姓帶來的危害,甚至於想將其定性為謀逆,呼喊著要派兵鎮壓。
依照大漢律例,但凡謀逆者,可是要夷三族的。
鑑於昨夜死了十幾位世家家主、官員,世家的這種過激之舉,在荀彧等人看來是合情合理的。
只是……想要將一萬多名百姓打為叛逆,可不僅僅是動動嘴皮子就能行的。
得以熬過昨夜的世家們,自然是物傷其類。如今一萬多百姓就被大軍控制在州府外的大街上,他們當然想第一時間將其定罪。
荀彧望著氣急敗壞的世家們,嘴角輕笑道:“諸位,百姓們如此義憤填膺,想來必有原委,總不好立刻將其當成反賊,還需詳加訊問一番才好。”
聞言,立刻有世家中人跳出來喊道:“荀長史,這還有什麼好問的。自古殺官等於造反,更何況這些賤民昨夜可殺了不止一位官員,叛逆之心,早已昭然若揭。若是不予懲處,今後恐將人人自危!”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其實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你要是不下令處置這些賤民,那我們就不幹了!
此話一出,當即便有一群人站起來附和。
百姓們昨夜畢竟真的大鬧了一場,甚至殺了諸多官員,荀彧也不好太直白的為其脫罪,便轉移重點道:“諸位,涉事者畢竟有一萬餘人,總不能不問情由便定罪……”
“一萬多人又如何!”
就在荀彧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的時候,王允站了起來,厲聲道:“叛逆就是叛逆,又豈能因人數多寡而改變?昔年黃巾賊亂起時,人數何止百萬,朝廷不還是派大軍鎮壓,這才剿滅了賊首張角兄弟,還我大漢一個朗朗乾坤!
如今這些亂民不過一萬餘人,又豈能放任自流,姑息養奸?”
聽完王允這句話,一旁的田豐忽然嗤笑一聲,開口道:“王尚書,前些日子數百士子作亂,闖入甄府丞家中行兇時,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數百名讀書人聚眾鬧事,甚至手持利刃衝擊甄氏府邸時,王允的說法是眾怒難犯,不可因此而失天下讀書人之心。卻直接將新紙收歸自己手中,同時懲戒了甄儼一番。
如今面對相同的情況,百姓們卻成了亂黨叛逆,這著實讓人有種啼笑皆非的荒誕感。
數百名士子是天意人心,一萬多名百姓卻是犯上作亂。
王允的態度,充分詮釋了什麼叫雙標!
聽田豐一頓冷嘲熱諷,王允卻臉不紅、心不跳道:“田尚書此言差矣,百姓與士子,又如何能相提並論?再者,士子們群情激奮,只因新紙這等神物被把持在商賈手中。而這群亂民,可是足足殺了十多位內府官員。
試問我大漢開國四百載以來,可曾發生過此等駭人聽聞之事?”
崔琰見王允滿口詭辯,便冷笑道:“可某昨日提出新策之時,王尚書還說為防動亂,不宜損耗民力,怎麼今日卻換了說法?”
“崔御史以為,這些亂民賊子能代表百姓?”
王允反問道。
或許在世家眼中,只有肯乖乖聽話,逆來順受,哪怕面對剝削壓榨也默默承受的庶民黔首,才是真正的良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