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朝廷負責的任務就重,各項開支都要從國庫中流出。
如今土地還是這麼多,人口還是這麼多,收入卻不停減少。
朝廷沒錢,自然無力擔負邊疆防務,州府運轉,撫民救災等一系列的事情。
久而久之,國家的衰弱也就無可避免。
而那些私吞了屬於朝廷錢糧的世家,小日子卻過得愈發滋潤,反正他們也不需要替朝廷承擔這些負擔。
他們之所以敢如此橫行無忌,就是因為第二個原因,他們有名望。
大漢發展數百年,這些崛起的世家早已代代簪纓,自然也不會形單影隻。各地世家躋身中樞之時,聯姻這個極具實用性的技能便到了出場的時候。
比如蔡貞姬只是羊衜的續妻,而羊衜原本的髮妻,正是孔融的女兒。
再比如楊修其人,便是汝南袁氏與弘農楊氏聯姻所生。
這些世家透過這種手段聯結在一起,彼此守望相助,再加上本身就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在這個皇權不下鄉的年代,就算是至高無上的天子,也拿他們沒有任何辦法。
就算強如林朝,此次也只敢在規則內和他們玩,坐等他們犯錯再收拾,而不是一刀砍過去,將他們直接物理毀滅。
簡而言之,這些人不除,天下依舊是這幅老樣子,國家還是一潭死水,毫無生機可言。
而且在世家的價值觀中,從沒有把底層百姓當成自己的同類。
在他們眼中,只有那些衣冠楚楚,飽讀詩書的人才算同道中人。至於下面的泥腿子,不過是臣服於他們統治的愚夫愚婦罷了。
所謂代天牧民,中間便是一個牧字。
這個字是什麼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所以哪怕這些個世家中人再能幹,再有名望,只要屁股坐歪了,林朝會毫不猶豫的將他們剷除。
一直端坐在王允左手邊,卻一言不發的司馬防,此刻卻開口笑道:“林子初無非是想要錢糧來賙濟百姓,給他就是了。只是價碼還有待商榷,總不能受制於人。”
司馬防的意思很簡單,我們可以花錢買官,但花多少錢,得到什麼官,我們得有自主選擇的權力,甚至要佔據主動。
賈逵拱手道:“司馬公所言極是,但晚輩觀林子初此人素來行事之手段,卻不是好相與的。”
在他們的認知中,荀彧算是半個自己人,那入主徐州的主要阻力,就全在林朝身上。
畢竟林朝一貫以來的風格,都是打壓士族,提拔寒門。
王凌卻冷笑道:“他林子初再強,也不過一人耳,勢單力孤,難成氣候。這天下,終究要由我等世家來主導。若此人實在冥頑不靈,那便怪不得我等心狠手辣了!”
說著,王凌還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看得眾人一陣皺眉。
司馬朗搖頭道:“兄臺的意思,是要暗中除掉林子初?”
“莫說是暗中,就算光明正大誅殺此人,又有何不可!”王凌冷笑道,“為了一個林子初,他劉玄德難道還能與我等翻臉不成!”
出乎意料的,這此眾人卻都微微點了點頭。
暗殺林朝的確不妥,但王凌的這番話,卻讓他們極為贊同。
在他們心中,自己這些人的比重,的確比林朝重要得多。
望著面色倨傲,揮斥方遒的侄兒,王允眼中滿是笑意,仿若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都是一樣的不畏強權,剛直不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