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大嫂聽到什麼?方氏擔心大嫂聽到朱明為自己安排朱明去青杏房裡的事情,要是再傳到太夫人那裡,當然是不中聽。
方氏只恨朱明,哪裡不好找一個丫頭,偏偏太夫人那裡要一個來,申氏弟妹跟著爭人不說,以後只要太夫人在,方氏對秀柳就要客氣一分,有心讓青杏生孩子,也象是在和太夫人過不去。
胡亂想著的方氏聽到大嫂又開了口,妙姐兒難得是對方氏鄭重的神色:“我是管不到二弟妹房裡去,不過是為二弟妹和二弟和睦才說這樣的話,你別嫌我說的不好聽。要麼二弟妹辛苦一下安排好,要麼你聽憑二爺去哪裡,什麼也沒問。
秀柳和青杏,一個是太夫人給的,一個是親家老爺夫人給的,先生後生都是你的才是,不要只想著沒有孩子,就亂了分寸。”
平時不怎麼說這樣話的妙姐兒臉只看著几上新擺的玉插屏,侃侃慢慢道:“這全是為你好的話,為二爺去哪裡,再和二爺生分,倒辜負了你為二爺安插人的一番情意。”
方氏聽到最後一句話,忍不住捂著臉哭起來,先開始時只是啜泣,後來是肩頭抽動著哭得很是傷心:“二爺哪裡,還能看到我的情意?”
候著方氏哭了一會兒,妙姐兒才最後敲打幾句:“就是太夫人再給三弟妹房裡丫頭,也是太夫人的心思,你也不用多想;你房裡的事情以後不要讓我再說話,已經大度了,就大度個樣子出來,再讓人看著你房裡都是你的人抱成團,我聽了第一個不同意。”
“是,”方氏抽抽咽咽答應著,妙姐兒才重新有笑容:“別哭了,又不是個孩子,只盼著你和二爺和和氣氣的,家裡人都放心。青杏我看著不錯,就是秀柳,是家裡知根知底的人,再沒有人說她不好的,以後多生幾個孩子下來,我看著也高興。”
剛進王府的新姨娘青杏在廊下先是聽到房裡傳出來的哭聲,再看到方氏出來面有淚痕,心裡對王妃更是有了懼怕,來的時候不是都說王妃是好性子,管不到兄弟房裡,不知道在裡面說了什麼,把二夫人給說哭了。
方氏走出去,與送東西回來的豐年迎面而過,豐年身後幾個丫頭,手裡都捧著小托盤上,上面是熱氣騰騰的吃的,豐年對著二夫人笑一笑,先解釋一句:“給小王爺們的點心,先送給王妃看一看。”
妙姐兒一一看過:“老侯爺太夫人那裡先送去,再給小王爺們,王爺和小郡主在騎馬呢,也送去吧,再給表哥泡一壺醺一點兒的茶。”妙姐兒是給唸書的兒子們加的一頓點心,只要有時間就自己親手做出來。
昨天晚上自己調好的餡子,交待廚房裡今天蒸出來,看著都收拾妥當,讓人趕快送出去才是,想想兒子們今天又會說好吃才是,妙姐兒又是微微一笑。
小黃門捧著一堆奏摺匆匆走進殿門,交給出來接的人又走出去,殿內是皇帝和五皇子兩個人在說話。
五皇子親手接過剛送進來的奏摺來,聽著坐在龍案後的皇帝是談話意猶未盡的淡淡倦意:“你開啟來看一看,再來給我。”
開啟前面幾封綢子面的奏摺,五皇子忍不住笑著呈上來:“父皇請看,還是彈駭南平王的。”皇帝只是看一眼,似笑非笑地丟在一邊,對五皇子道:“你覺得南平王在敵眾我寡的情況下會有叛逃的心嗎?”
五皇子躬著身子認真想一想,如果是問南平王會不會有叛逃的心,五皇子一定回答:“不會。”可是在敵眾我寡,保命的情況下,五皇子不明白皇帝的用意,就不知道應該如何回話。
“不用多想,不就是你的親戚,”皇帝想想高陽的兒子,對五皇子道:“也是朕的親戚不是。”五皇子覺得難以回話就是這個原因,南平王是自己外甥的岳父,如果不是,也早就回答出來了。
皇帝臉上浮現出微笑:“多少年的舊帳,到現在還忘不了,這位樓御史一天一本,蒐羅南平王的不當之處往宮裡呈,這個人吶……”皇帝依然是有微笑,只是搖搖頭,心裡想,此人心眼兒太窄。
明白過來的五皇子趕快也陪笑道:“為了身份不正的女人,兒臣也覺得樓御史太不應該,不然讓南平王買個女人還給他?”樓御史發現此事以來,親手扼死自己的小妾,所以一直痛恨至今。
殿內響起來皇帝愉悅的笑聲:“你這個主意倒是不錯。”收了笑聲才對五皇子道:“南平王其人,是不會有叛逃的心,大丈夫一世英聲,他最好戰場上的名聲,他父母親在京裡,不為父母想想,也要為孩子想想,再說有時候自負過了頭,最喜歡打敵眾我寡的仗。”
五皇子用心聽著,這是皇帝第一次對著自己評論南平王其人。南平王聖眷之隆,別人都會在自己心裡猜想。此時聽過皇帝說的話,五皇子想想果然不錯,南平王這個人樣樣要挑尖,果然是自負過了頭,不過這樣的人倒沒有什麼歪心想,只自負去了,想想事情辦好,樣樣挑尖就行,五皇子在心裡說一句:評的對此人最是好名,而且過於自負
父子兩個人在這裡閒說話一會兒,皇帝面龐上剛才就有淡淡的倦意更是多了一分,心情鬆散下來更覺得有點兒累,皇后染病經年,結髮夫妻,皇帝心裡不能不掛念。想到這裡皇帝交待五皇子:“傳淮王、晉王、南平王來見我,再傳那位樓御史來。”
時已近中午,朱宣跟著傳自己的人,卻不是往宮裡去的路。也許覺得身後南平王有異樣,傳的人笑著用公鴨嗓子對朱宣道:“請王爺隨我來。”這是皇帝身邊,素日認識的黃門。
朱宣對身後朱壽等人使了一個眼色,如果不是青天白日,而且這人是皇帝親信,保不準兒朱宣會把他拿下來問個明白再過去。眼前只能跟著他走。
穿過熱鬧大街,在城門外才看到樹蔭下的幾個人,皇帝是笑吟吟地看著朱宣在面前行禮:“我在宮裡煩悶,帶你們出去走走。”
朱宣看看樓御史,兩個人相見,當然是不會高興。再看看淮王和晉王,朱宣當然是勸諫皇帝回宮去,淮王對朱宣使一個眼色,我們都勸了沒有用,就看你的本事了。
南平王當然也勸不回去,皇帝只說了一句話:“把你的人打發回去,只留一個就行了。”因此留下朱壽,這一行人上馬而去,只是去哪裡卻是不知道。
馬上的皇帝似乎心情不錯,一會兒看看兩邊農田,再看看樹上有隻鳥兒,御史當然是會做詩,五皇子忍著笑看著皇帝讓南平王和樓御史這一對政敵斌詩來,當然只能是好笑,只有晉王還沒有鬧明白是什麼事情找自己,心裡還在想著。
離京裡幾十裡的集鎮上就集豔樓,天黑以後才行到這裡,皇帝駐了馬,頗有興致的看著三個大紅燈籠上的字道:“集豔樓,”然後拍拍自己的額頭,回身微嗔看著南平王:“這就是你和二皇子帶著大臣們狎遊的地方了。你帶路,讓朕也看看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