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伶俐笑罵,讓朱睿耳目一新,不過也僅限於耳目一新罷了。比自己小的人都訂了親事,只有自己的親事,父親挑過來看過去,就是朱睿自己都糊塗了,我會娶個什麼樣的媳婦才是,京裡的名媛父親一一看過,再一一到世子面前來露過臉,小環肥小燕瘦,京裡出色的姑娘個個都見過。
再加上朱宣對於長子要求嚴格,朱睿自己也明白親事是一定要門當戶對的,所以朱睿此時只是在心裡責備一下朱小根,這奴才又弄事情了,倒也沒有往心裡去,不過就是一個言笑討喜的小姑娘,想著她說了來,怕她風地裡站著等,再圖著出來說笑幾句。是以朱睿也就轉身進來,看看天色是在上午,還往母親房裡說話去,晚上回去再罵那多事的奴才去。
早生孩子都說做母親的恢復的快,可是還有一系列的好處沒有人說,妙姐兒笑吟吟坐在榻上手裡在給兒子趕一件衣服,錦繡衣服全都不用,都是普通一些的衣服。
榻前的椅子上,是朱睿正細細地對胖倌說話,扳著手指頭一條一條對胖倌說:“不能打哥哥姐姐,不能不聽話,不能無事就上樹……”
胖倌對於經常不在身邊的大哥的話還是聽三分,陪著胖倌長大的哥哥姐姐全都不放在胖倌害怕的位置上,從小兒不喜歡,就是一巴掌過來,小手打習慣了打到現在,只有朱睿一出現就是大哥的身份,胖倌覺得應該聽三分。
妙姐兒縫完最後一針,拿起金剪刀把線剪斷,喊一聲朱睿:“過來試試衣服。”朱睿穿上大小正好,心裡很喜歡,還是對著母親道:“母親要管家,要照顧父親和弟妹,空下來倒是歇著才是,還給兒子做衣服。”朱睿心中湧現出兩句詩:慈母手上線,遊子身上衣。
給兒子整整衣服的妙姐兒看著兒子的面龐,微笑道:“我愛給你做呢,獨有你,在我身邊呆的時間不長久。”然後把朱宣也賣了:“不要看著你父親對你板著臉的時候多,他心裡疼你呢。”朱睿今年更是明白,咧著嘴在母親面前笑得象個孩子:“兒子知道。”
看到鍾林將軍和徐先生出現在薛將軍的軍中時,朱睿當然更明白,我的師傅和先生都到了,這是給我護駕的。
在母親身邊坐下來,聽著她柔柔地話語對自己說話:“說你在軍中打仗的時候,你父親哪怕是夜裡接到公文,也會披衣起來到地圖前看一看,自己還對自己說話,”想一想妙姐兒就要笑,把這個學給兒子聽:“我跟過去聽一聽,他手指著地圖上在說,應該在這裡堵才對,”
朱睿也笑了起來,想一想中夜書信打門,父親披衣而起秉燭去看地圖的樣子,朱睿抬起眼睛來有幾分希冀地看著母親,再說一些兒給我聽聽。
“然後公文到,說是你的捷報,”妙姐兒隨手收拾著針線籃子,對著朱睿又笑容滿面地道:“他才不誇你呢。自己拿著公文裝作是隨意看一看,然後自己只說一句,竟然跟我的主意一樣,就沒有別的主意不成。”
朱睿嘿嘿笑兩聲,地上自己玩的胖倌頗覺得自己又受冷落,搖搖擺擺穿著新錦襖走過來,拉過母親的針線籃子,找出來一個金頂針,套在手上這才又自己去玩了。
說了一會兒朱宣的事情,妙姐兒又問朱睿:“徐先生多年只在京中,你和他在一起,有沒有看到他有意中人?”徐從安至今孤身一人,作為徒弟的妙姐兒依然是放在心上。
“這倒沒有,”朱睿笑對母親道:“母親指一個好人家給徐先生,也就是了。”妙姐兒搖頭笑:“他早早就給你父親說過多次,讓人不要給他說親事,或許你可以說動他一下,看著他只是一個人,我心裡幾時想起幾時不舒服。”
然後說到兒子身上,兒子也長大了,過了年十五歲,妙姐兒在親事上是說不動朱宣,只能來問兒子,是滿面笑容:“你在京裡,有沒有喜歡的姑娘,你說出來母親給你做主。要是你父親不喜歡,讓他一個人過去。”
朱睿半垂著頭在母親身邊,只是不好意思,心裡一個一個姑娘晃過來,全都是名媛,最後一個出現的,是今天沒有見到的那個阿紫,朱睿笑一聲,從公主到賣花的都在心裡過一遍,九公主、十公主都是常見的,也沒有什麼稀奇。
看著兒子不話說,妙姐兒嘆一口氣道:“要抱孫子的是你父親,不給你訂親事的也是你父親。”母子兩個人正在房裡說話,房外走進朱宣來,一進來也是神采奕奕:“你們母子兩個在說我什麼?”
先迎上去的是地上的胖倌,手裡一個金頂針玩得正高興,看著父親是射箭剛回來,手上一個綠玉扳指,胖倌迎上去行個禮,眼巴巴地對著父親手上看,一直跟到錦榻前,朱宣把手上的扳指取下來放在小桌子上,胖倌一伸手就拿跑了,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繼續玩自己的。
“在說徐先生的親事。”妙姐兒看著朱睿過去給表哥送茶去,自己只坐著對朱宣說這件時常放在心裡的事情:“倒是表哥壓著他成了親,也就成了。”
朱宣搖頭,從兒子手中接過茶來:“隨他去吧,他要是想要,納妾也成。現在倒好,一個人自命詩酒為妻書為奴,等他老了後悔了,我再來笑話他。”一個徐從安,一個鐘林,這兩個倒象是比著不成親,妙姐兒個個都要放在心上去憂心。
玩了一會兒扳指的胖倌走過來拉朱睿出去:“跟胖倌出去玩。”朱睿被拉走了,朱宣才對妙姐兒道:“你不會把我在家裡的樣子都告訴兒子了吧。”
妙姐兒振振有詞的道:“當然要說,表哥象是不疼兒子,其實心裡疼得很,我當然要為你們父子親密多說一句話兒才是。”
“哎呀,你這個小丫頭,”面對三十歲的妙姐兒還要喊小丫頭的只有朱宣了,是真的有幾分急了:“你都說了哪些?”
微微顰眉地妙姐兒晃一晃,頭上首飾發出環佩響,賣足了關子,這才對朱宣道:“象表哥你接到兒子打勝仗的公文,半夜三更裡自己不睡,也不讓人睡,只是說:妙姐兒,備酒菜來,當浮一白……”
朱宣臉上掛不住了,兒子的一點一滴進步老子都放在心上,可是妙姐兒學出去有些難堪。朱宣想板著臉,看著妙姐兒老大的人,又開始調皮的笑,有些板不住,只能抱怨:“你這個孩子太不象話,什麼話你都學。”
“表哥,”妙姐兒忍不住笑起來,走過來到朱宣身前,朱宣伸出手臂把妻子摟入懷中,聽著她嬌笑:“當然是能說的說,不能說的我是為你保密的。”
朱宣釋然,在那尚在調笑的面龐上狠狠親一記,再用自己的鬍子去扎妙姐兒:“疼不疼,表哥鬍子留長,再到軍中去,就不會總擔心別人會認出來是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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