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在她的小臉兒上親了一口,母女兩個摟在一起笑起來。抱了端慧重新站起來的妙姐兒,含笑吩咐如音:“昨天挑的那些衣料先送來再看一遍,郡主要出門呢,可不能耽誤了。”然後看著端慧的笑靨問她:“是不是?”
“很是。”端慧郡主大力度的點了頭,然後看了母親道:“還有我的首飾。我要母親的那個鳳首簪子,還有纏絲的那個鐲子。”看著母親笑著點頭,端慧郡主再看向坐下來正在喝茶的父親道:“還要父親的螭虎紋的帶扣。”
妙姐兒笑問一句:“要那個幹什麼,你用不到那個。”端慧郡主很是認真的回答母親的話:“我出門呢,拿來送給武昌侯齊伯父。”
正坐著喝了一口茶在嘴裡的朱宣聽完了女兒的話,立馬被嗆了一下,噴了半口茶出來。“表哥,”妙姐兒放了女兒下地去,親自拿了絲帕來幫朱宣收拾。朱宣看了笑得渾身亂顫的妙姐兒伏了身子給自己擦拭衣襟,再看看站在地上不明白地看了父母的端慧郡主。
朱宣悄聲對妙姐兒說了一句:“以後有好東西要放起來才是。”不然都搬到武昌侯家去了,夫妻兩個人一起啼笑皆非,這女生外嚮也太早了點吧,現在孃家的東西就要往婆家去搬。
再怎麼淘氣也是自己的孩子,還得為她出門做客挑衣料,管事的送進來十幾種樣子的錦緞,朱宣與妙姐兒一起挑中一匹多彩長安竹的蜀錦,正要交了出去讓人去做,還是妙姐兒想了起來,笑道:“要給母親看一看才行。”
朱宣剛點點頭,朱壽來請王爺:“宮裡來了人,請王爺進宮去。”妙姐兒趕快吩咐丫頭們:“給王爺取衣服來。”一時取了來就站在這裡看著朱宣換了衣服,廊下站著看了他出去。太夫人那裡來了人接端慧郡主:“太夫人在打牌,接了郡主回去幫著洗牌。”端慧郡主帶著選好的衣料一起回去,再給祖母看一看。
送女兒要送到院門口,表哥或許心疼,說送到廊下就行了,女兒嬌嬌嗲嗲,送到院門口還要香一下才肯走。
看著端慧郡主被奶媽抱著拐了彎兒,妙姐兒才重新進來,先不上偏廳上去,去了小廚房裡看一看今天的菜,午飯自己親手做是來不及,但是看了新鮮菜,先交待給申氏做個湯送去,再交待給世子送個菜過去。然後才重新回到偏廳上,覺得自己這一會兒真的是很忙又很忙。
“各房過年的賞銀都算好了,拿來再請王妃看一看。”如音接了過來給王妃呈上去,這個還好看,封地上早就去信把數目核好了,只要對一對就行了。妙姐兒膝下坐著會打算盤的丫頭綠葵,一一的核算各院子的總數,一個人一個人核算起來真叫要命了。
綠葵這才回王妃的話:“是對的。”沈王妃輕輕嗯了一聲,看看如音。如音這才把對牌對管事的,讓她庫房裡去取銀子……
一直忙到中午吃飯才回到房裡來,舉起筷子覺得自己象是太忙了的妙姐兒也覺得朱宣說的很對,有這麼要緊的事情嗎?新年的擺設,先是閣幾桌椅,後來掃帚水桶都跑出來了。“如音,一會兒把我最近每天辦的事情理出來給我看。”妙姐兒吩咐如音,想了一想又說了一句:“世子歇了中覺以後,讓奶媽孫氏過來一下。”
吃完了飯坐在榻上正在看送來的一些帳本,這上面是自己要做的事情。看來看去,我真的是個大忙人。申氏弟妹有了身子,醫生幾天來一次,抓藥等等這些事情都跑出來了。沈玉妙一一看過了,這些事情件件要問過我嗎?申氏房裡的人是做什麼的……
管事的媽媽們見王妃這一會兒不睡,趕快抓個空兒再進來回一件事情:“新年家宴上用的酒杯,新送來的桃花形玉杯,雙耳青玉杯,這面是正廳上擺的座屏。”一樣一樣搬進來給王妃看,都是要抓緊時間來做事,誰也不希望自己排到最後面去。
沈玉妙看了搬進來的那個座屏,是擺在長條几上的擺設,卻是一副農耕圖,沉吟一會兒,吩咐管事的媽媽:“這個送去給世子房裡擺起來,我記得有一座山水的座屏,正廳上擺那個吧。”管事的媽媽忙答應了,出來把這個座屏送去給世子去。剛出院門,正好看到孫奶媽過來,看了這樣一塊翡翠的座屏,滿臉堆笑道:“媽媽們這是往哪裡送?”
管事媽媽笑著道:“王妃讓世子房裡送去,”然後指給孫奶媽看:“這是農耕圖,這是浮雕,你看雕的紋路多細膩。”然後不敢多說抬著走了。
農耕圖?不識字的孫奶媽也能聽得出來王妃的言外之意,本來心裡是三分不安,現在變成了七分,王妃對世子象是有不滿意。世子是王妃的懷中寶,有不滿意的當然是先責怪服侍的人。就象朱宣對妙姐兒生氣,說攆走她的丫頭就攆走一個。
心裡戰戰兢兢的孫奶媽進到王妃房裡,看到王妃坐在錦榻上還在看帳冊,榻旁膝下小杌子上坐著綠葵,還在用算盤核算帳目。看到孫奶媽進來,沈王妃才慢慢抬了眼眸說了一句:“你來了。”然後吩咐丫頭們:“給媽媽搬個坐兒來。”
看著王妃待自己還好的孫奶媽堆了一臉的笑謝了坐,在丫頭們搬來的小杌子上坐了下來,對王妃先笑著說上話:“世子爺剛剛睡下來,房裡這一會兒當值的兩個丫頭一個是綠錦,一個是遍紅,都是本分可靠的。”
又一位管事的媽媽進來,送新年要擺的花插來給沈王妃看,沈王妃這才不緊不慢地吩咐她:“該擺的東西一起擺起來,讓管事的頭兒看著擺,明兒上午我一總看過來,不要擺一件擺設也來問問我。”
“是,是,”管事的媽媽不明白沈王妃以前一聽到是擺設的東西就喜歡看,今天突然象是給自己一個軟釘子,但是隻能答應了出去。
“猶憐平時在世子房裡都做什麼?”沈王妃支出去房裡的丫頭,坐著只是出神,終於還是問出來這一句話。孫奶媽心裡提了一下,就覺得是猶憐有讓王妃不高興的地方,上午王妃走出世子院子,孫奶媽已經揹著世子問了房裡的丫頭,王妃進來的都說了什麼,可曾有衝撞,人人都喊冤枉,都說沒有,只能狠狠教訓說:“以後事事要勤謹。”先把這件事情丟下來。
原本想著過兩天再看看沈王妃的意思,沒有想到今天中午就要發作。孫奶媽趕快站起來小心斟酌回了沈王妃的話:“猶憐是世子房裡貼身的丫頭,一向端茶倒水研墨,世子房裡夜來當值,也有她。”
孫奶媽與猶憐倒是沒有過節,可是不實話實說,王妃這一關或許是好過,王爺要是知道欺瞞主子,就不是好過去的。
把手裡的帳冊合上,妙姐兒慢慢才說了一句:“再給你挑一個老成的丫頭送去。我進到房裡看到丫頭們只是貪玩,該換的就換下來。”一雙妙目對孫奶媽看了一下,象是在問你明不明白。孫奶媽只能點頭。
“說起來是奴婢沒有管教好,丫頭們平時淘氣是有的,只是在世子面前從來不敢多話的。”孫奶媽小心分辨一句。沈玉妙淡淡道:“我知道,我和太夫人把世子放心交給你,也是素日看到你勤謹。我有一句話今天交待你,世子的體面就是我的體面,有什麼不好,我沒有了體面,你沒了命。”
這一句狠狠的話輕描淡寫的說出來,孫奶媽忍住心驚,一向和氣的沈王妃第一次聽她說這樣的話出來:“是,世子沒有體面,奴婢就沒有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