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時,袁傑這才心中微微一怔,這就是南平王的王妃,果然是年紀小,這樣的小孩子上殿去理事,袁傑心裡頗感滑稽,想來是南平王沒有過去這道小小的美人關,由著她胡鬧一通。反正南平王向來能幹,自己描補好了。
“大人,”對面一聲嬌音,袁傑趕快躬身子:“夫人請吩咐。”妙姐兒決定誇獎袁傑兩句:“你說事情不壞,書生們也是會見你的好的。”至少做事情很快,前天說的昨天就辦。
袁傑不能把王妃這句話當成是王爺的意思,因為南平王不在,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再躲著。袁傑今天再來,一來是王妃說放人,袁傑給一個回話;
第二個就是京裡聖命遲遲不到,從春闈到現在不少日子,遲遲不到,欽差心裡真正憂心。如果此科功名不算,那就趕書生們回鄉,自己也可以回京去覆命;
如果是重新考過,那麼試卷就應該送來才是,重新封號所,重新進考場,京裡一定另有考官過來,袁傑也就可以交差回京了。
只有一天聖命不到,袁傑就象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是以袁傑面對王妃的誇獎,並沒有一點兒高興的意思,只是躬身回話:“謝夫人的誇獎,下官特地前來回夫人話,書生們騷亂,所以是分批放出去,估計用個四、五天就可以都放出去。”
“好,”妙姐兒聽完滿意的點一下頭,接下去還有下文:“袁大人這樣做平息事端也是有功的,不過這書生們放出去以後,住在哪裡,又食在何處,象是對他們中的不少人來說,也不是件容易事。”
袁傑心想,這還要你說嗎?我就是擔心獄裡餓死人我才放人,放出去以後餓死與我無關。眼前這位貴夫人只是想一心的體憫,十足的一個夫人罷了。對於我眼前的事情半點兒無補,又不能不來見她,南平王難道一面也不給見。
“下官已經支會這裡的衙門,至於他們給不給安置這些書生們,下官也是有心無力。”眼前不能不回話,袁傑只能溥衍一下。
沈玉妙一笑,我問你話,你就開始踢皮球,難怪別人喊你琉璃蛋兒。看一看對面坐著的這個人,因為規矩是垂首坐著,所以看不到正臉兒,感覺不過四十歲,說話中氣十足正當壯年。正是有為的時候,又這樣的圓滑。
“那就好,我想袁大人也不會不考慮到放出去的人衣食沒有,只怕會有偷盜行騙之事。”沈玉妙只是淡淡地回過來一句。
袁傑真正是哭笑不得,哪裡是沒有,書生們說起來是斯文中人,一旦不要面子,比不認字的無賴還要不堪,就是前幾天外面待著的那些書生們,衣食無著時,一時又不就走,也有多起偷盜行騙的案子出來。
城裡有欽差在,有什麼出格的事情人人都來見欽差討說法,這個欽差卻只是想管好書生們不鬧事就行,偷盜行騙這屬於當地衙門來管,袁傑當然不管,大家一起正在扯皮,互相推倭中。
半盞茶過去,南平王不見蹤影,只有這位小王妃在這裡賣弄貴夫人慈悲心性,袁傑覺得今天又白來了,只能匆匆回話道:“下官身為欽差,是為書生此科而來。偷盜行騙是此地衙門在過問,我不方便干涉。想來不日就有聖命,這些書生們何去何從,也就有結果了。”
沈玉妙微微一笑,也不多催問袁傑,你為書生此科而來,由此而來的事情難道你就不管了嗎?隨你去吧,既然你只掃吹到自己眼前的一點兒灰。手上玉鐲輕響中,妙姐兒輕輕端起茶碗。
袁傑這就識趣站起來辭出去。
上了自己在門外的官轎,不由得袁傑不惱火,我急得火燒眉毛問聖命,南平王揣摩聖意肯定比我強,而且既然人在這裡,幫我擔待一下又有何妨。
想想來了這幾次,南平王一面也沒有見到。他倒真的是快活,先是出去玩幾天,然後又不見人影。這一會兒沒有人,欽差袁大人在轎子裡火冒三丈。
難道要我管這些書生的吃喝拉撒不成,有能耐都找那洩露試題的人算賬去。無端把怒火往一邊兒燒的袁傑坐在晃晃悠悠的轎子裡,只火上一會兒就洩氣了。
轎子在城外路上行走,來拜南平王,當然是禮儀周全,四人的官轎是一到這裡時,當地的衙門送來的,所以是嶄新。
這個時候行在路上,細風和日之中,聽到轎外有兩個健壯的農婦指指點點的笑:“看人家這轎子,這是怎生修來的,不象我們日頭底下刨吃的,背朝著天臉對著地這樣辛苦。”
轎子裡的袁大人聽了,真正是一肚氣喪氣,我此時只希望不要是這個欽差大人,也不會這麼煩惱。
想想沈王妃說話,書生們會有偷盜行騙之事,深宅裡的婦人懂什麼,這話一定是王爺教沈王妃說的。
放書生們以前,袁傑就考慮到會這樣的事情出來,所以放,當然是因為沈王妃的話,不想今天來,還是沒有見到南平王。
“大人,”跟著袁傑一起出京的一個隨從快馬趕到轎旁,在轎前回話道:“一夥子書生合夥砸了一家店,衙門裡的大人們正在下處候著您呢。”
袁傑嗯一聲:“我知道了。”命令轎伕們:“走快一些,別讓大人們久候。”心裡卻是不高興之極,這夥子官,一有事情,但凡有書生兩個字,就全推到我這裡來了。
這事好不好處理,好處理之極,不過人人推來推去找欽差。袁傑坐在轎子裡只是一陣的苦笑,我的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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