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朱祿一同走出二門,東小院是派駐不少士兵看著,桐花住在廂房裡,兩個醫生出來迎接王妃,對王妃細說這位女子的病情。
先是刀傷,想是淋了水,一路不容易才進到城裡,又是急氣攻心,一下子夜裡起了燒自此不退。
“王妃。。。。。。我要見王妃,”昏迷中的桐花仍在喃喃,坐在床邊的妙姐兒,一向是心軟的妙姐兒,很有母性地接上一句:“我在這裡。”
桐花仍然是喃喃著,全沒有醒的樣子。坐上一會兒的妙姐兒也沒有等到她醒來,只能先回房裡去。
顧冰晶迎出來,豐年跟在後面解釋道:“顧姑娘還沒有用早飯,說要等著王妃。”沈玉妙一笑,從剛才的一心鬱悶中解開來,對顧冰晶溫和地道:“你這個傻孩子,說了不用等我。”
再看一看廂房裡,也沒有毅將軍讀書的聲音,想起來今天史敬功是給孩子們放假的妙姐兒對顧冰晶道:“我們進去吃飯吧。”毅將軍回過母親,已經出去了。
吃過早飯以後,顧冰晶看著這位未來的婆婆還是有幾分不高興的樣子,忙道:“伯母這一會兒沒有事情,不如去後面池子裡看魚,我最喜歡那魚,都有尺把長,一看到有人來不躲著反而往水面上來。”
看著桐花病成這樣的妙姐兒心裡只是難受,打仗不是男人的事情,聰明大膽能言善辨就應該衝鋒陷陣嗎?
聽著顧冰晶哄自己出去走走,妙姐兒領會這一番殷勤:“我也有一段日子沒有去看魚了,”魚池就在房後的一條小路上,石子小路上走過去,兩邊也是種上各樣的花,枝葉搖晃爭相迎人。
路盡頭是一座小亭子,一群大魚在水裡看到人影子就往水裡上浮,引得妙姐兒也是一笑,這才把桐花夫人從心裡抹開。
“伯母,”顧冰晶從丫頭手上接過魚食,看著這一帶池水,恭敬地道:“這園子真好,如果是冬天,梅林裡掛霜一定更是絕色。”
看著顧冰晶包含祈望地看著自己的眼睛,妙姐兒不能不感動一下,或許是別人在這個時候都會覺得顧冰晶太有心計,把自己引來池邊上說這句話,只為著在這裡留下來。
可是一向心慈軟的妙姐兒只是心潮澎湃,這樣一個小小的姑娘,就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想來是家裡呆得太過不開心。
妻妾紛爭有如硝煙四起,人心之忿遠比戰場上的敵人更讓人難過。幫助過趙若南,又幫助過秋巧的心軟沈王妃,含笑看著顧冰晶,這是自己以後的媳婦,自從來了以後,這個小小孩子每日晨昏定省,從不放過。
就是表哥都感動一下,說一句:“這孩子也算懂事。”下一句就不中聽了:“比端慧應該懂事吧。”南平王太想女兒,想著想著就反過來,力數女兒各種不聽話,不懂事,似乎這樣就可以不用想端慧。
雖然知道端慧在高陽公主府上是如魚得水,高陽來過幾封信,都喜歡的不行,端慧如何的懂事,如何的討人喜歡,讓妙姐兒和朱宣看過以後都是納悶,這還是自己家的端慧嗎?
可是此時此刻,妙姐兒還是心疼顧冰晶,一個小小的女孩子在未來的婆婆面前這樣的討好,至少沈玉妙從來沒有這樣過,把妙姐兒接來,是朱宣一意孤行的結果。
手裡抓一把魚食灑向水邊,看著水天一色的荷葉荷花,妙姐兒對著顧冰晶道:“這是我最喜歡來的地方,是我成親以前養的這些魚。”
顧冰晶輕輕啊上一聲,沒有想到這位朱伯母會對自己說這個。當下只是靜靜聽她說話,顧冰晶直從認識南平王妃,也和別人一樣喜歡上了她的衣服首飾人品風度,最喜歡的就是這位朱伯母一臉嫻雅,不象母親在家裡時就總是焦躁的。
眼前水天一色,妙姐兒把魚食再拋兩把下去,從瑞雪手中接過絲帕擦拭著手,對顧冰晶溫婉地道:“冬天,你喜歡住在哪一處?”
“是,”顧冰晶一臉喜色行了禮,這才斟酌地道:“冬天我想貼著伯母住。”妙姐兒笑盈盈一口答應道:“好。”
年紀小小的顧冰晶也要在心裡重新思量一下,京裡傳言都說這位朱伯母在未來的公公面前是唯唯諾諾,可是她答應的事情從來都是能辦到。不象自己的母親,偶然答應一件差事,父親不同意只能作罷。
帶著顧冰晶往回走,妙姐兒才慢慢告訴顧冰晶:“冬天我們就搬回王府去,我院子裡有不少梅花,一樣能賞。”
顧冰晶還是喜歡的不行,小心謹慎的接了話:“都說伯母的趣味高,我來了這些日子,也是這樣覺得的。”
如果你未來的媳婦,一個小小的孩子討好你,你會不會覺得她心思太多,其實討好大多是建立在只想討好人,並無其它目的的基礎上。
妙姐兒享受著顧冰晶的討好,唇邊只是微笑,心裡卻只是想著朱宣,又想著重病的桐花夫人。
沒有撐過三天,桐花的病情一天比一天重,刀傷後的傷口感染,又帶傷來到城裡求見沈王妃,已經不是中草藥可以治療得好的。
沈玉妙每天來看一次,如果是清醒時只是看到桐花的淚眼,能說話就會說一句:“請王妃見一見頭人。。。。。。”
如果是昏迷之中,語聲喃喃只是道:“頭人。。。。。。”聽得妙姐兒只想落淚,這必是有愛情才會這樣甘冒大險來到這裡,不止一次妙姐兒想過,只要那位嘎格頭人他來,為了桐花也好,為了山洞裡僅存的幾百人也好,只要他來,妙姐兒決定饒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