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就很自然。從心裡往外就……就很想謝你,就這樣。”
“從常理上來說,越親密親近的人才會很自然的免去一些客套。從這個角度來說,你和小何更親更近一些,我可以這樣來理解嗎?傅總?”
語氣越來越不對了。傅不易真的害怕了。他聯想到上次的暴擊了。他真的真的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了。
“Lisa你別這樣好嗎?我真的害怕了。我沒有別的意思。你知道的,我……我跟你更近啊,你知道的。”
“哎呦,害怕了?心虛了吧?老傅你始終沒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你謝我不謝她?為什麼?”最後這個“為什麼”又是暴擊。傅不易再次迎來了全場目光的圍觀。
事實證明,他還是缺少能力,解決矛盾衝突的能力,從他與闞闖,他與Lisa,這兩件事上,完全體現出來了。
隔天兩人就恢復到了一如既往地並肩而行。
“老傅,我覺得你挺善良的。”
“唉。現在這個‘善良’,還有那句‘你是個好人’,這都是罵人的話。”
“昨晚喝毒雞湯了吧?”Lisa調侃。
“良人不易說過,似乎善良的人,更容易受到罹難的青睞。而善良的人,又似乎只能透過罹難來變得成熟和堅強。如此一番,似乎便完成了鳳凰涅槃。”
“這是讓善良的人更加堅強的善良下去?似乎有些殘忍。”
“我覺得善良也需要堅強來做支撐。因為善良的人揹負的東西太多了。你不闖紅燈,你是怕破壞了社會秩序。你不亂扔垃圾,你是怕給城市造成汙染。而汙染這事兒就更嚴重了。會影響我們子孫後代的生存。更嚴重的,直接造成地球的毀滅。”
“有點抬槓了吧?”
“沒有,這是事實。沒辦法。既然選擇善良,就要承受善良帶給你的所有。而且,有時還不得不丟掉金錢,名利,機遇,好多好多。善良的人之所以付出善良,是為給自己換得一份心理平衡。”傅不易說。
“唉。善良的人。肯把人性的天平一端放入善良,另一端……多半會滲出著血。但這是他們的追求。人必定會為自己所追求的付出些什麼。”Lisa說。
“那老傅,小良子有沒有關於性本善性本惡這方面的觀點?”
“當然有啊。他說其實這根本不是一個需要溯本求源的問題。生命的產生本身就是一件隨機的行為。而生命個體所承載的一些東西也是被隨機分配的。又或者可以這樣說,人尚未降臨世間,便早已在進入孃胎之時,就浸染上了世俗。最初靈魂的純潔與否,已不重要。”
兩人繼續走著。
“老傅,想必小良子也是個善良的人。不然你不會和他交好多年。”
“嗯。我感覺我和他相似度極高。可以說是一模一樣的兩個人。”
“懂了。男人的所謂知己情節。”
“早些年他和我一樣,窮困潦倒,還有外債。聽人說出海做船員掙的多。迫於生計,他去了。每天,對面著茫茫的大海,海風帶給他的是一股淒涼。這種與世隔絕,讓他覺得他身處另一個世界。”
“在一天晚上,他們的船停靠在一個碼頭。這個碼頭離岸邊特別近。而這個岸邊也與其他岸邊不同。有幾棟高層大廈。和繁華市中心的一樣。大廈的玻璃外牆被設計成投影屏。一會兒閃爍著霓虹,一會兒滾動著廣告。好久沒看到這種風景了。他一個人呆呆的站在船頭看著,看著。”
“為什麼人們都把虛幻幻想之類的稱為泡沫?華麗之後必將毀滅。他不曾華麗,但他已經毀滅了。眼前這些靚麗著的閃動著的,就是他原本那個世界。他曾身處那個世界,但他不曾擁有它,它也不曾屬於他。”
“他曾說,夢想是一個人內心最後的支撐,是最後的一縷陽光,一絲暖意。一把年紀,迫於生計,苟活著的他,實現夢想的機率已經為零了。“
“那幾棟炫麗的大廈,就代表著現實世界,代表著他的夢想。他想融入它們,他想擁有它們。它們就在他能看到的地方。但他卻觸碰不到,也無法到達。阻隔他們的僅僅是海嗎?不。是現實。殘酷的現實。他絕望。他心灰意冷。他大哭。一個人站在船頭大哭。”
“年齡,現狀,已無法再讓你,或者不允許你再活在幻想與夢想裡了,你的人生只剩下現實了。當你的米袋裡只剩下最後一粒米的時候,你是沒有明天的。即便明天太陽會照常升起,但,對於你來說,那隻不過是又一個今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