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依舊搖頭。
“也罷。”
殷子安為男子最後倒上一杯冷茶,敬道:“請。”
“請。”
……
一夜過去,這位於廣靜城西的客棧瞬間便沒入火海之中,好在發現及時,火勢沒有蔓延出去,也沒造成過於嚴重的後果。據說在此火災中僅有一人喪生,死者面容被燒得焦黑,無從辨別其身份,最後官府只好將其安葬在城外,整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殷子安揹負著劍匣站在客棧外頭,眼看著一具焦屍從那焦黑的屋子當中被官兵抬出,遂轉身向西走去。
沿客棧向西百步便是那宋府宅邸,來時殷子安便已經打聽清楚,這宋家倒不是什麼世族大家,算是近些年才在這廣靜城中發跡,憑藉著老家主的營生有道,加之幾位兒子皆在這交州官場頗有建樹,其二女相傳幾年前還與那廣靜城牧家中的小兒子定了娃娃親。自此這個宋家算是徹底在這交州扎穩根基,其下產業無數,日進斗金,更是在這交州官場如魚得水,比之城中一些底蘊深厚的世家大族也是不遑多讓。
在宋府前等候門房通報的間隙殷子安著眼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座三進大院,剛過年關,這大院牆裡牆外想必是請人重新漆刷過一道,那門頭的兩盞大燈籠紅火映紅牆,更顯這深宅大院的氣派所在。
這宋家老人究竟是那何方神聖,竟是初到這交州便是如魚得水,不僅將自家產業歸置得有條不紊,其後人更是個頂個的人中龍鳳,莫不是真應了那句祖上積德的老話?
待得門房引薦,殷子安終於得進宋府,在那廳堂之上見到了那位傳言中的宋家老人宋根平。
老人相貌穿著當真如其名一般平平無奇,本該是家財萬貫,榮華富貴之人,卻是身著布衣布鞋,如平頭百姓一般打扮。老人面容白皙,略顯紅潤,這點倒能看得出這位老家主晚年的養生有道,自有那份閒雅恬淡的氣質所在。
據說老人平日裡樂善好施,幫著廣靜城牧在城中修葺了不少新道新橋,更是廣傑英才,這點倒是與那夜闌老閣主赦天機有著不謀而合之處。當下殷子安拜會了老人,自是將其如那老閣主一般對待。
老人宋根平應是自己動手慣了,凡事但求親力親為,就連給殷子安和白月兒兩位客人端茶遞水的小事都不求下人動手,當這老人的侍女那可真是要清閒得多。殷子安與白月兒相視一笑,管中窺豹,殷子安算是隱約猜得出這位花甲老人是如何在這廣靜城中生根立足的了。
幾人見過之後分主客坐定,殷子安率先表明來意:“在下家中有位姓文的先生,要在下到這宋府中尋一位劉姓的故人,不知宋老先生可記得此事?”
宋根平思索道:“姓文的先生……”
說著殷子安從懷中取出一塊玉璧,青白交加,上刻八龍之像。宋根平抬眼看著那桌上的玉璧,緩緩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殷子安收起玉璧,問道:“那位故人現在府中?”
老人輕輕點頭。
殷子安長出一口氣,又道:“可否勞煩家主引薦?”
老人起身道:“隨我來。”
三人走過廳堂,路上宋根平走在前面突然問道:“令尊和文先生近來可好。”
殷子安隱隱察覺到眼前這位姓宋老人身份的不同尋常,輕聲說道:“託家主記掛,家父與文先生一切都好。”
宋根平輕嘆一聲,緩緩點了點頭,遂不再言。
幾人轉過迴廊,最終來到一處別院。
在那後院白芷亭中,殷子安終於得見那位大漢王朝內除了自家老頭意外碩果僅存的一字王爺。
殷子安看著亭中那道身著冬衣的陌生瘦削身影,遙遙拜道:“見過晉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