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上無歌無舞,唯有臺上一齣戲。群臣聽了戲沒得著樂子,反倒聽得個個噤若寒蟬。
“誰叫你烏鴉想把鳳巢佔?”
“誰叫你步步追逼計多端?”
“誰叫你強奪人妻違律典?”
“誰叫你謊言害清官?”
“這是你自作自受遭孽緣……”
“罪如深海惡如山!”
……
戲臺上那出《望江亭》正唱到酣處,除了鳳帝是真的正經八百地聽戲,大殿裡只有寥寥數人能安心看下去。
多數人的狀態是,鳳帝看戲,他們看鳳帝。就提著一顆心,生怕哪個時辰皇帝變了臉自己落了難。
這哪是設宮宴,這分明就是架火盆啊!
整這麼一齣戲來唱,不就是把他們生生地放在火上烤嗎?
偏偏那架火盆的人還似無所覺的問他們:“今日怎麼都這麼拘謹,朕的太弟新近受封,白日大典上又剛受了場不小的驚嚇,這時候愛卿們竟連暖暖場都做不來嗎?”
“……恭賀太弟殿下。”群臣白著臉僵著面假模假式熱絡起來。
“你再不說話,我覺得他們都要嚇吐了。”東源十一殿下殷戰同女君坐在一處,沒骨頭地枕臂趴在面前的紫檀條案上,隨手把玩著桌上鑲有紅寶石的銀酒杯。
“你看,王叔在那邊瞪你呢,再這麼沒骨頭地趴下去,他怕是要跳起來揪你回去了。”錦色輕睨他一眼低笑道,“沒規矩就算了,連個正形都沒有。”
“舅舅才不會。”殷戰玩膩了酒杯,手指悄摸摸地攀上女君的手腕,試探地輕輕碰了下,然後立刻抬頭去看錦色的反應。
誰料錦色正伸手去接陸蘊遞過來的杏脯,壓根沒發覺他的小動作。
混世魔王從鼻子裡哼出一聲氣音,扭頭一副誰稀罕呀懶得搭理你的模樣。
待錦色詢問他要不要也嘗一個的時候,他先是彆扭地說不要,接著又一副紆尊降貴賞你個面子的姿態,昂著下巴撿起一粒果脯扔進嘴裡。
估摸著他自己還覺得掩飾得挺好,但其實那股膩歪勁兒,是怎麼藏也藏不住的。
而這一切,都盡收許多人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