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我會給你命令的。”姜仲民揮了揮手,就讓參謀離開了。
他沒有去看那封電報,電報內容不會很詳細。第一艦隊比他預科的要來得快得多,原本姜仲民認為美軍部署在小安德烈斯群島的航空兵,以及部署在幾處海峽裡的水雷會對第一艦隊構成威脅,減慢第一艦隊到達戰場的速度,現在看來。美軍航空兵根本就沒有起到什麼作用。而且第一艦隊也沒有走正常的航線,而是避開了美軍佈設水雷的航道。
姜仲民朝西北方向看了一眼,第一艦隊的效率就是比他高。當初,海軍司令部成立三支主力艦隊的時候,姜仲民就知道自己的第二艦隊是派在最後面的,這不僅僅是兵力上的問題,還有艦隊官兵的素質問題。第一艦隊無疑是最強大的,帝國海軍最初成立的三支特混艦隊都被編在了第一艦隊,而第二艦隊表面上排名老二,實際上,卻只有兩支特混艦隊,而且是兩支根本就排不上號的特混艦隊。
到達南大西洋的時候,姜仲民還認為這次終於獲得了寶貴的機會,由他來主宰這一戰區的作戰行動。可是誰能想到,南大西洋的戰鬥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而束縛住第二艦隊手腳的不是敵人,而是薄弱的後勤保障能力。這一年多下來,姜仲民一次次的絕望,又一次次的看到了希望,直到現在,第一艦隊趕到戰場的時候,他才終於明白,希望一直離他很遙遠,在他重回海軍的那一刻,希望就從來沒有接近過他,從開始到現在,他只是這個大戰場上的配角而已,他所做的一切,都只起到了襯托的作用。
越想,姜仲民越感到氣憤,手裡的電報紙被他捏成了一團,拋進了大海里。在學校的時候,他就認為談仁皓不是等閒之輩,因此姜仲民從來沒有像別的那些出身名門的學員一樣另眼看待談仁皓這個出身貧微的同窗,可姜仲民當時並沒有想到,談仁皓會超越他,會成為帝國海軍頭號將領。即使是在幾年前,姜仲民仍然沒有想到這一點。現在,他也不得不承認,在這場長達數年的考試中,他敗下了陣來,敗在了一個平民出身的同窗手裡,也許,當時那塊綴金海獅勳章本來就應該屬於談仁皓吧。
戰艦高速航行時產生的大風讓姜仲民逐漸冷靜了下來,戰爭還沒有結束,那麼這場比賽就沒有結束,誰能夠保證最後不會出戲劇性的變化呢?每一個海軍軍官學院的學員在學校的時候都學會了一點,那就是堅韌,沒有堅韌的毅力,那就無法成為一名優秀的海軍軍官,更不可能成為海軍將領。這也是帝國海軍數百年的傳統,在逆境中絕不放棄,在挫折中絕不趴下,只有堅持與堅韌,才能夠笑到最後。
“將軍,第一艦隊又發來電報,詢問我們的作戰計劃。”
姜仲民轉過了身來,“現在他們距離我們還有多遠?”
通訊參謀遲疑了一下,“大概300海里,第一艦隊正在以巡航速度接近。”
“安排一架水上飛機。”姜仲民舒了口氣,“另外,把我們的作戰計劃副本送到飛機上去,我兩個小時後去第一艦隊。現在參謀長在做什麼?”
“參謀長早上十點多才去休息,要我去叫醒他嗎?”
姜仲民看了眼手錶,才十二點不到呢。“不用,你與航海參謀,還有航空作戰參謀暫時負責艦隊的作戰事物,傍晚的時候,再去叫醒參謀長吧。”
通訊參謀點了點頭,這二十多天下來,沒有那個人輕鬆過。
“好了,去幫我準備水上飛機。另外,聯絡第一艦隊,告訴談仁皓將軍,我將親自過去拜訪。”
通訊參謀快步離開了,姜仲民又轉過身來,朝著前方的大海看去。
在海軍波折起伏了好幾次,這麼多年下來,姜仲民身上的稜角基本上已經被磨平了,而且他懂得了一個極為重要的道理,那就是在軍隊裡,任何一個人都是無足輕重的,不管是上到元帥,還是下到普通計程車兵,沒有哪一個人重要到不可否缺,同時,也沒有哪一個人能夠真正的掌握自己的命運。
姜仲民曾經與命運搏鬥過,而且曾經勇敢的去面對過不公平的待遇,不然當初他不會返回海軍,不會從艦隊參謀長的位置上幹起,更不會成為一名後起將領的副手。他也從來沒有放棄過同自己的命運抗爭,他不甘心永遠只做一個普通的將領,更不甘心永遠都只當一個配角,而不是這個大舞臺上的主角。
想著這些,姜仲民的心情再次翻騰了起來,他在與命運抗爭,而且一次又一次的爬了起來,可他還能夠抗爭多久?而且,他還能夠獲得多少機會?在很多時候,他覺得自己並不是在被命運折磨,而是在被命運捉弄,他就如同皮影戲裡的那些猴子一樣,永遠被繩索控制著,而無法自由的活動。
姜仲民強迫著自己冷靜了下來,如果想得太多的話,那他就將步入危險境地,這一點他是很清楚的,範佩坤不是機關算盡,最終卻反被自己給算計了嗎?也許,保持一顆平常心才是最重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