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夜星默不作聲,待到看到蒼雲從袖子裡掏出一隻破碎的翡翠扳指,外行人一看都知道不值幾分銀子,可楚胖子這麼個能讓惡人惶恐,嬰兒止啼的大惡人,竟猛然嗚咽起來了。
當年楚夜星的父親與許南燭的父親結拜兄弟,若以後生個女兒那就親上加親,倘若都是男孩那就以兄弟相論,楊子清很是看重楚胖子淳樸謹慎的性子,尤其是他懂得知恩圖報,常常
勸他多讀書識字。
被收為義子的楚胖子每回出征,義母總會去寺廟求取平安符,記憶頗深的一回,是那位從來不輕易落淚的義母,看到自己被馬兒馱回,當著所有人的面就哭了,還大罵義父北玄王不是個東西,不把楚夜星當兒子。
休養數月傷勢剛見好,就受到前線急報,楚夜星連夜出城。
義母楊子清在寺廟裡吃齋唸佛數月,為其祈福保佑平安,直至等到楚夜星迴來後,這才情真意切的拉著他的手道:“義母算了算時日,然後就在山上等了你好幾天,總怕你回不來了,我跟你義父說啊,以後等你成了家有了女兒,一定要再親上加親一回!”
泣不成聲的楚胖子雙手捧著那隻破碎陳舊的翡翠扳指,哽咽在喉,說不出一句完整話語。
蒼雲注凝視著幾次欲要掙扎爬起摔滾在地的許南燭,右手翻轉那狼紋面具飛入手中,他順勢帶上,冷言冷語道:“一日是北玄臣,一輩子都是,他們的命都在你的手中,好自為之。”
蒼雲轉身離去,消失在風雪之中。
許南燭幾經哽咽卻發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音,視線越來越模糊,身體上的麻痛感越來越強烈,昏死了過去。
等到蒼雲離開後,楚胖子這才趕緊起身上前檢視殿下傷勢,幾經檢視後才發現,許南燭幾處穴道被疏通,傷勢也只是皮外傷並無波及內臟。
漫天大雪中,楚胖子背起殿下深一腳淺一腳的踏著過腳踝的雪泥朝著山下走,數萬支鐵騎翻身下馬,牽著韁繩放緩了腳步跟隨其後。
楚胖子嘆息一聲,抬臂將眼淚汙泥擦在袖口上,道了句:“我的好弟弟啊,我楚胖子這輩子都在談買賣,講生意,唯獨對你講的是情誼,你說我這雙髒鞋不換,可這天下你不爭,不代表就能夠全身而退......”
許南燭迷迷糊糊中呢喃了一句“疼!”
楚胖子只能再度放緩腳步,一步一沙的繼續前進,這期間風雪漸大,視線也相繼模糊。
兩人雪落滿身成了街邊孩童堆砌的雪人,只是少了幾分天真浪漫的歡聲笑語,唯有那不盡的凜冽山風呼嘯哭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