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如果溫洛沒有早一步選明立場,也許今日在刑臺的就是你和我了?”
溫槿的遭遇再令人同情,那也不是他所要關心的事,他沒法讓這樣一個曾危害過溫昱性命的人還活在世上不知哪個角落,等待著某一天的反撲,他不願意這樣。
如果不是曾有過失去的絕望,怎麼會有如此至深的恐懼。
因而對於溫昱的求情,謝重澤視若無睹,他內心的怒火堪比前世溫昱要強娶他的那一天,臉上卻如同極北之地的寒冬一樣冰冷。
溫昱害怕謝重澤生氣發火,更怕謝重澤不理他,一時間已經在學會在朝堂上不動聲色的皇帝陛下,渾身只剩下手足無措。
“阿澤,你不要生氣了,大……”
“陛下。”謝重澤打斷了溫昱的話,“臣累了,臣想休息了。”
溫昱最終還是出了文溯殿,謝重澤拒絕交流,他一點辦法都沒有,而且朝堂還有很多事等著他處理,他沒辦法一整日都呆在文溯殿。
之後幾日,他每次去都會被福寶可憐兮兮的趕回去,而他現在也總算知道前幾日自己躲著謝重澤時,對方的心情了,只嘆無比後悔。
幸好,謝重澤只是暫時不肯見他,溫昱想,自己瞞著他做了這麼大的事,謝重澤生氣是應該的,他應該多哄著些,於是盡管每天見不到人,他還是照三餐時間準時往文溯殿跑。
轉眼,雙王之亂的後續處理的差不多,叛軍該處理的都處理了,韓決已經帶兵回了幽州,冀州和揚州的軍隊也都陸續回歸屬地滇州的地方官被撤了一批,全部以有罪之身帶回京城審問,又指派了新的一批前往上任,一切事務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連安瑜的辭官請求也被溫昱允了。
只是沒想到安瑜前腳剛卸任,後腳禮部尚書長孫辰軒也遞交了請辭奏摺,沒有了謝重澤陪他商議,溫昱只能私下和張遊忠一起討論,在一番對榮國公府的情況分析之下,溫昱最後還是允了長孫辰軒的請辭,並將禮部尚書一職給了許杏芳,以此證明定遠侯府未參與謀逆而是助他平叛大義滅親的忠臣。
不過朝堂一下子少了一半重要大臣,對溫昱的打擊不可謂不大,在人員的安排上他簡直傷透了腦筋,即使到最後還有好幾個重要職位都是空缺著,其中左相一職更是讓前朝眾臣虎視眈眈,溫昱有心想把這個位子留給謝重澤,便是到最後也是壓住眾議沒有提人上來。
而另一邊,已經決定出京遊歷的安瑜,在見過溫昱之後再次來了文溯殿與謝重澤道別。
十一月的盛京已經入冬,前兩日更是下了一場初雪,如今草木屋簷上還有著未融化的白雪,安瑜入殿以後就看到謝重澤一身玄黑鑲金的勁裝,頭發簡單高束,沒有平時的繁重灌飾,手持長劍,正在院內揮舞。
而他一擊長劍抽過,一旁的大樹為之一震,樹上的積雪如雪花一般紛紛掉落,反倒讓謝重澤像是在雪中舞劍一般。
“……”
安瑜翻了個白眼,所以這舞劍舞的起勁的樣子到底哪裡像溫昱口中那個生氣到天天自閉在文溯殿的人?
不過正好很久沒舒展筋骨,他也手癢難耐,幹脆抽出腰間摺扇,足下一點飛入謝重澤舞劍範圍內,正對當面一劍,展開摺扇擋住,隨後旋身翻過謝重澤,連帶著謝重澤的長劍也彎出了一個弧度。
謝重澤眉眼一挑,沒有怔楞,手腕一抖,被摺扇縫隙卡住的長劍即刻被收了回來,隨後他身形一側,躲過安瑜合起來直探而來的摺扇,笑了一下向後退了兩步,再次執劍向前。
兩人一來一回間,帶起的勁風掃落了更多的樹上積雪,一旁的福寶緊緊抓住了手裡的大氅,眼睛來回轉悠,一臉擔心,好在最後在安瑜摺扇一擊之下,謝重澤長劍終被折斷,兩人也終於結束了這一波。
謝重澤將手中半截斷劍一扔,微喘著氣,說:“這麼些年在山上是沒白待。”
安瑜臉不紅氣不喘,笑眯眯看著謝重澤,“那當然,怎麼說我師父也是傳說中的江湖第一高手啊,我怎麼能丟他面子。”
要不是給謝重澤這個帝後面子,其實他早就能把他打趴下了,安瑜在心裡偷偷吐槽。
當然,雖然是實力碾壓,但若真的生死對決,謝重澤也不是那麼容易就拿下的一個對手,畢竟一個整日讀書的世家公子,不過是尋常武師教一教,就能學到和他對招不相上下的這個地步,也算是很有武學天分了。
剛活動開根本不冷的謝重澤推開了福寶送來的大氅,頭微微一動,將有些亂的長發甩到身後,帶著安瑜往屋內走,“進來吧,聽說你過兩日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