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 82 章 “感謝您,您將她又賜給……
在這種威脅一般的情境下, 倘若姜蕪只是個普通的信使,隨時便有殞命的風險。然而喬的表情還是那麼溫和,像只是對著年輕犯錯的後輩給予警告。他說:“孩子,難道沒有人教育過你, 不要去窺探觀察秘密麼?你得知了秘密, 就身處其中,無法掙脫了。”
姜蕪看著他的表情。即使她脖頸上還懸著能夠取人性命的絲線, 然而喬一派溫和無辜, 如同那絲線不是他釋放的一樣。姜蕪說:“我沒有看到什麼秘密, 我只是看到一個受傷的少年。”
喬笑了, 一副看透了姜蕪的樣子。他那種自以為是的智者姿態讓姜蕪非常不舒服, “你在可憐他們嗎?”
姜蕪點頭,並沒有表露出對於自己被威脅而隨時可能死去的恐懼。她說:“他們也不過是沒有成年的孩子,難道您要說他們不值得可憐麼?”
喬看向她的眼神裡有憐憫,對無知之人的居高臨下的憐憫。他說:“當然不值得。對於建設教會的需求, 這是必要的損耗。”
損耗。很冰冷的一個詞語,那些孩子受傷,甚至可能死去, 在喬的口中也只是“損耗”。彷彿那些少年們不是活生生的生命,而不過是流水線上的一件亟待挑選的貨物。透過標準的便留下, 沒有透過的便丟棄。
絲線收回了。姜蕪脊背一鬆,性命被威脅的緊迫感與鬆懈讓她後背一時間冒出許多冷汗。喬神父看著她與她手中的信件,嘆氣,說道:“這次我不會處罰你……我還需要你幫我寄信。如果你死了,再招一個信使進來,要耗費許多時間,而我只想讓我的信第一時間送到我妻子的手中。”
……真是傲慢的言論。沒有殺了她, 不過是因為不想耽誤寄信的時間。
他與姜蕪呈反方向地前進,就這樣飄然離開了。姜蕪站在原地,平複著自己的心跳,回到自己的房間之中。
她把信放在桌子上,在臥室中找到了包紮傷口的用具與藥品。姜蕪躡手躡腳地重新出去,沒有打燈,惟恐再被喬或者其他夜晚出行的人發現。
好在那教父應該確實是離開了,而夜深了,也不再有其餘什麼人出來。姜蕪摸黑行走,小心翼翼,甚至到了讓自己提起膽子不踩斷任何一根草莖的地步。她回到了方才與裁決者交流的那欄杆的縫隙的位置。
經過了這樣長的一段時間,與喬交談、因為害怕發出大聲響而放輕放慢腳步,的確耗費了許多不必要的時間。即使裁決者走掉,姜蕪也不會覺得意外。
然而她還是看見了裁決者的身影。透過欄杆的縫隙,彷彿一副剪影留像。他躺在草坪上,如同一具屍體,冷白,紅發在瓷一樣的麵皮上隨意披散,竟然顯示出了一點豔色,整個人如同一具伶仃孤苦的豔屍。姜蕪心想:他不會是死了吧……
裁決者睜開了眼睛。瑛綠的眼珠就這樣仰視姜蕪,看起來鬼氣更重了。血隨著他的動作在脖頸上自然流淌,形成了一道繞頸一週的紅線,而又凝結,使他看起來像是斷頭臺下的一具屍體。
他輕輕說道:“信使小姐。你來了,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姜蕪搖頭,回答:“我承諾過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路上出了點意外,但是我還是努力來見你了。”
裁決者微笑,看向她拿在手裡的紗布和藥水,輕輕囁嚅一下嘴唇,說道:“把東西給我吧。”
姜蕪點頭,把手中的東西透過縫隙往裡面扔——她愣住了,彷彿中間有一個空氣薄膜,她扔出去的東西被彈回了她手中,姜蕪下意識瞪大了眼睛,露出了驚詫的表情。
看著姜蕪的表情與她手中無法被傳遞的物件,裁決者笑起來。起初只是拉扯一下嘴角用氣聲嗤嗤發笑,隨即發出切實的笑聲,最後簡直是吵人心煩的狂笑。他面部肌肉的動作拉扯著脖頸上的傷口,招致那傷口裂開,又開始流血,染紅了衣領,顯得可怖起來。
姜蕪意識到了什麼,惱怒地瞪眼看他,問道:“你一直都知道,是吧!”
裁決者還在笑,在笑聲裡斷斷續續地回答她:“……當然,神父設立了‘不可互動’的禁咒,連一隻蚊子都飛不進來,更別說你的東西了。”
姜蕪皺著眉毛看著他,說道:“你知道卻不告訴我我白跑一趟了。”
“哈哈……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會不會來真的幫我,信使小姐,您真是一位好心腸的好人……太感謝你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