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的聲響從屋內傳來。姜蕪一腳踹碎了房頂,從豁口跳到了房樑上。她看清了屋內的情景:一個與安吉莉婭記憶中的“西娜老師”外貌別無二致的女人正在和瑪爾斯戰鬥著,不斷使出各種教會主教擅長使用的通用戰鬥魔法。瑪爾斯並不能使用魔法的力量,但身形矯健,能夠迅速拋擲出許多武器進行近身戰鬥。
當然,真正決定戰局的還是一旁的索菲亞。少女腳下踩著一個人形,定睛一看,是一個霍奇森模樣的男人。那男人閉著眼睛,似乎是昏過去了。索菲亞不斷使用出各種攻擊魔法打向西娜,並冷靜地指揮著瑪爾斯。
“低頭。”在瑪爾斯低頭的下一瞬間,一枚光彈擦過瑪爾斯的鼻子。倘若他沒有閃避,想必會打碎他的腦袋。
姜蕪眯著眼睛,看著地面上的“西娜”。她面色平靜,行為敏捷,使用魔法的姿勢嫻熟仿若活人。只是那悍不畏死的姿態、被索菲亞的攻擊擊中之後迅速像是橡膠般彌合的身體顯示出了非人的特徵。
很顯然,她與被菲奧納創造出來的“安吉莉婭”一樣,是某種心靈瘟疫的誕生産物。
姜蕪飛身而下,鎖鏈向著西娜攻去。西娜原本的實力不過夠與瑪爾斯兄妹二人僵持,此時便只能飛速向著身後的方向掠去。她的身軀在半空中突然停滯——卡穆爾抓住了她,以魔力控制了她的四肢。
只聽得“咔擦”兩聲響。卡穆爾捏碎了西娜用於施法的雙手,那肢體軟軟地垂下。
抱著西娜,卡穆爾落在地面上。他伸手捏在女人的後頸,桎梏著她。她便一動也不能動,只能用那雙空洞無神的雙眼掃視著屋內的每一個人。
索菲亞幾步走到了姜蕪面前,說道:“刈割者閣下,您回來了。”
姜蕪“嗯”了一聲。她看著地面上人事不醒的霍奇森,問道:“他們兩個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索菲亞冷靜地講述:“在您離開之後。他們從地底,以黑色的黏液凝結而成,便開始攻擊我和瑪爾斯。他們無法交流,能夠自行修複身體。”
姜蕪轉過頭去,看著被卡穆爾控制著的西娜。女人的身體是安吉莉婭記憶中的那副樣子,並不漂亮,只是平庸、健康。但神情涇渭分明地可以區分本人與贗品。記憶中的西娜總是笑著,表情並不淑女,但是爽朗,給人以和煦的感覺。
而眼前的西娜失卻了那一抹靈魂,便與平庸無趣的女人沒有任何區別。她幹癟到甚至讓人不願意多看她一樣,整個人沒有任何意蘊。
“西娜?”姜蕪試探性地叫道。
西娜毫無反應,如同一個聾子。
姜蕪只感到手腕一涼。那盤踞在她手腕上的、安吉莉婭的慾望,虛弱又努力地從她的身體裡爬出來。它看起來小小的,隨手有可能消散,姜蕪連忙想它的體內輸入些許力量。
它便化作一個少女微弱的虛影。十幾歲的少女,臨死前的安吉莉婭的模樣。她胸口還帶著被菲奧納刺穿的傷口,整個人鮮明的只是一個幻影。她比贗品安吉莉婭要生動許多,嘴唇微微顫抖,看向西娜的眼神滿是痛楚與憐憫。
“老師……”她捧住了西娜的面頰。即使她實際上無法觸碰到西娜。
西娜的面頰上毫無表情,她沒有任何反應。而安吉莉婭正在流淚,那半透明的身軀留下的眼淚也不過是幻影,滴在西娜臉上,甚至無法打濕她的面頰。所有人都聽聽到了安吉莉婭的聲音。
“被桎梏住靈魂無法解脫,被他人的慾望裹挾,很痛苦吧……老師,我理解你。”
安吉莉婭閉上眼睛,似乎正在傾聽著什麼,即使西娜並沒有說話。安吉莉婭看向姜蕪,手指向屋外。她說:“主教大人。我的母親將老師的屍體埋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