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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第 163 章 你有沒有想過,比起做……

第16 章 你有沒有想過,比起做……

她“俯視”著整個世界。

並非是正常的、以人類的角度與有限的視野在俯視底下的景物, 而是以“神”的角度。她全知全能,全曉全解。她感覺自己浮在雲端,是天際的任何一朵雲、一隻鳥、一粒塵埃。這種奇特的視角倘若一定要形容,便是她似乎是在玩前世所流行的某些經營遊戲, 可以以任何視角方便的觀察世界, 並且調控各個成分的執行與互動。只是眼下她管控的不是遊戲裡幾所虛擬的販賣貨物的建築,而是一整個世界。

在感受世界的時刻, 她也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管制能力與感知。她感受不到自己作為人類的身體了。或者說, 因為她是這個世界上每一個高遠的存在的集合, 因此並不需要人類的軀體, 也因此沒有必要擁有一具束縛意識的軀殼。她擁有了真正的“解脫”。

整個世界分為三層, 並且一二兩層在外觀上來看幾乎是完全相同的。第一層是姜蕪所熟悉的、她居住時間最長的那個國度,也就是所謂的現實世界。她可以看見身體健全的國民們悠然地生活著,過著他們日複一日習以為常的日子。姜蕪生疏地調控著自己的視線,甚至漸漸地找到了自己所居住的地方, 這種感覺像看著景觀球裡的景色,並且對自己想要看到的具體景象進行縮放。

姜蕪看見自己的“軀體”正躺在她臥室的床上,安靜地閉著眼睛。德萊坐在床邊, 憂慮地看著昏迷不醒的她。而視線往旁邊偏移,則是安放著德卡斯特的那個房間。聖子昏迷地躺在床上, 雙眼緊閉,他的身體仍然在崩解、不斷往外滲血,有僕人衛護在他的身邊,隨時預備著為他擦去臉上的血,手忙腳亂地替他料理著。

在住宅的其餘地方,她所契約的惡魔們散落在各處:講師與卡穆爾在下棋,昔拉在屋子裡飛來飛去, 嘎嘎亂叫,尤爾在餐桌前茫然地坐著,對著一桌子豐盛的食物發呆。當姜蕪與這些惡魔失去感知的時候,他們同樣失去了對姜蕪的感知。通常在這種情況下,便可以認定是契約的主人死去了,但姜蕪的身軀躺在床上,還能呼吸,有基本的生理反應與節律。這些與她靈魂相連的惡魔們比一般人更能感受到她意識的動向,便能夠察覺到:她的意識到了其他與他們無法聯系的地方去,而身軀還留在原地,只是她的意識所去的地方遠到甚至模糊了契約之間的聯系。

姜蕪嘗試著從自己這邊與他們進行對話。當她努力想要像是往日一般傳達自己的意志的時候,才發現這一行為非常艱難。她能夠藉由聯系發出資訊,但就像用別人的口齒囫圇地釋放音節,竟然說不出完整的話來。在艱難的嘗試之後,她最終也只發出了幾個音節:“我……在看……”

話說到此,她已精神虛弱,無法再多說一詞。而顯然,惡魔們都聽到了她努力發出的、那些語焉不詳的詞語。他們彼此對視,表情各異。坐在姜蕪床邊的德萊伸手撫摸了一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姜蕪的臉,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容。

姜蕪將意識從這一層世界抽出。

她的注意力放在第二層世界。建築仍然大體是第一層的模樣,而路上行走的人們卻都是殘缺的。這便是女神的“夢中神國”。從姜蕪的視角來看,神國是懸浮在真實世界之上的一個倒影。她此刻能夠看到比起她作為誤入此地的“完全之人”時所能看到的更多的東西。

在所有殘缺之人的身軀上,從他們殘缺的部位,都有一根仿若虛幻、細如蠶絲的線延伸而出。那線以夢國中的人為中心,一端一路連結往上,直到第三層世界,而另一端則是向下,連通到真實世界中他們的對應體上。

懸浮在一二層世界之上的、高高在上的“第三層世界”,便是少年德卡斯特休息與工作時所待的巨樹空間,以及再往上的女神的居所。夢國內所有人身體殘缺處所射放的引線,最終都接通在了女神的居所,既現在姜蕪的意志所能夠控制的地方。

那些絲線,讓姜蕪想到了教宗“皇帝”的共鳴。教宗能夠透過命運的絲線控制人們的生活與命運。現在,整個世界的人們的絲線都擺在姜蕪的眼前,她成為了真正的“皇帝”。當她嘗試著撥動那些絲線的時候,她也隨之看清了無數絲線的結點在現實世界連結成一束,被某個身影所收束著嗎,那是所有命運的集合。

那是居住在聖塔頂端的教宗。

如今作為神的姜蕪終於能夠看清他的本質。在此之前,她一直以為教宗是一個如她、如聖子聖女一般真切活著的人類,即使生命的形式相比普通人有所差異,久居人群之外,但總的來說仍然是一個活著的“生命”。但現在她看清了,在那黑塔般森嚴的外表之下,教宗的黑色袍子、高大的身軀之下是一片虛無,唯有命運的絲線軋成一捆一捆,充滿了他的整個身體。

他並不是活著的人類,只是操縱命運的機械上的一個樞紐,一個人形的傀儡。現實世界的所有人的命運絲線都在他的身上彙聚,而那些絲線又流向夢國,最終,女神僅僅透過擺弄面前的絲線,就能夠改變一個人的命運與生活。

這便是“神”的力量。

在現實世界的每一個人,都在夢國有一個完全相同的對映體。或者說他們根本就是同一個人,之只是軀殼與靈體生活在不同的地方,但又透過絲線相連,最終讓他們能夠彼此分離著生活,卻又彼此互相影響。

出於謹慎的實驗考慮,姜蕪尋找到了被關押在聖塔中的一名死囚犯的絲線。那人在現實世界中被關押著,呆立在監獄的一角,盯著自己的雙足,神經質地說著旁人聽不懂的話語,而在夢國則是一個在大街上枕著街簷的流浪漢,渾身散發著臭味,身上滿是蚊蟲,斷了一隻胳膊,對著天空呢喃。當路過的人向他投去視線的時候,即使對方沒有惡意,或許只是好奇,他也瘋狗似的爬起來,張牙舞爪地對著無辜的路人發出咒罵。

姜蕪嘗試著撥動他命運的絲線。這個動作毫不費力,完全沒有像她對惡魔們傳話那樣艱難。實際上,因為那個男人的絲線實在是太脆弱了,又細又黯淡,幾乎只剩下一點鏈結的絲縷,而姜蕪又是第一次嘗試著撥動那絲線,沒有一個輕重的概念,由此它在輕微地戰慄了一下之後,就繃斷了。

那現實世界中監獄牆角裡咕噥著的囚犯身體軟倒下去,死掉了。旁邊的侍衛似乎見怪不怪,便去叫人處理屍體。而夢國裡那對應的、街上的流浪漢身體頃刻化為無數碎片,向著天空湧流而去。剛才還被他唾罵著、一臉不堪其擾的路人看見這一幕,只是垂下眼睫,雙手在胸前凝成一個祈禱的姿勢,表示自己祝福他獲得解脫。

她殺人了。

殺人並不是一件非常罕見的事,對於姜蕪來說,生死乃是常事,是她工作的一部分。然而這種舉重若輕的殺人方式卻讓姜蕪感到一種詭異的茫然。在她的視角來看,她幾乎沒有費什麼力氣,卻能夠在千裡之外殺死一個在現實生活中正常地擁有著生命體徵的人類。這種便捷與快速,是任何一種殺人術也不能做到的,唯有神能做到這樣厲害的事。這並非是尋常意義上的“殺人”,而應該說是“用神的權柄,剝奪了某人生命的權力”。

忽然,她感受到一種抽離——像是溺水的人從水中被拉起來,艱難地呼吸。一瞬間她甚至為自己脫離了眼前的“神”的身份而感到下意識的遺憾。直到這個時刻,她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她竟然已經很習慣、很依賴那作為神的高高在上的感覺了。

姜蕪深呼吸。她的意識回到了軀殼之中,她仍然坐在女神居所的那把長沙發上。女神不知什麼時候坐在了她的身邊,將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祂那銀白的長發也因此落在姜蕪的手臂、身軀、小腿上,又軟又滑,猶如絨雲。女神的口齒正貼在她的耳邊,輕輕吐氣,但祂並沒有人所擁有的真正的溫度,整個人冰涼如一座雕塑。祂的呼吸在姜蕪的耳側,也冰涼得讓人幽幽升起一陣戰慄。

祂笑了,輕輕巧巧地說道:“你殺人了——我的刈割者,我在很久之前,替你想這個稱號的時候,就料想過這個場景。你果然很適合它,你很輕松地就適應了神的身份,像是刈割雜草一般刈割那些愚民的生命也毫無愧疚。”

祂的聲音甜蜜,像是某種深遠的誘惑,比起聖潔的神明,更像是引誘人墮落的海妖:“你有沒有想過,比起做人類、做鬼差,你更適合做一位神明?……你殺死他人的姿態十分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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