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第 202 章 ……姜蕪在背記這些東……
在潔淨明亮的室內, 長桌上擺著餐盤、刀叉與各種食物。餐位並沒有主位與客位之間的差別,姜蕪三人只是以一個並不遙遠的距離並排坐著。長桌的中央並不是最精美、最豪華的菜餚,而是被擺弄成花束形態的無數白色花朵。在這個家庭之中,奧菲利亞與伊謝絲都並不追求展現自己的經濟實力與奢靡生活, 僕人們也並不會刻意地去作出相對應的佈置。相反, 因為奧菲利亞愛好自然與藝術,家中隨處可見的是樂器、書籍與花束。
在現實的都鐸府中, 家中的物件都按照伊謝絲父親的審美取向來安排。那是一個平庸無趣的中年男人, 甚至因為自己是贅婿, 從前並沒有過過貴族的奢侈生活, 因為格外地追求生活品質上的“高貴”與物什的精美漂亮。即使是花瓶, 也一定要是昂貴的古董花瓶,至於裡面插什麼樣的花,倒是並不重要,傢俱要名貴木材的, 餐具要銀質鑲嵌金子的……難以用“庸俗”來貶損,但至少不是奧菲利亞喜歡的風格。
唯有家庭中真正的主人、真正的掌權者,能夠按自己的喜好決定家居的風格。
在練習劍術之後, 伊謝絲明顯是餓了。她並不像是一般的貴族少女那樣用節食來保持纖細的身材,甚至用束腰控制食慾。從上桌開始, 少女就對著盤子裡烤好的肉類開始切割、咀嚼,眯著眼睛品味味道,絕不因為矜持而掩飾自己的饑餓與食慾。
奧菲利亞並不指責伊謝絲的儀態不夠優雅,她只是含笑看著自己咀嚼著肉塊、吞嚥牛奶的女兒。奧菲利亞用叉子往伊謝絲的盤子裡放了幾塊烤蔬菜,看著女兒皺起來的鼻子,無奈說道:“……就算不喜歡,也要吃一點蔬菜, 只吃肉對身體也不好。”
姜蕪在一旁默默地進食,不打擾母女二人溫馨的交談。即使她目前的身份是“來自教會的客人”,但奧菲利亞並不像是尋常的貴族那樣在餐桌上以談話大論自己的歡迎與隱含的討好,也並沒有顧及照顧小輩可能讓姜蕪感到不快而不與伊謝絲交談。她們平時是什麼樣子,現在還是什麼樣子,姜蕪的存在並不為母女二人的交流産生阻礙。
看著進食的伊謝絲,姜蕪的也並沒有被忽視之後的不滿。在成為惡魔之後,講師幾乎已經不再進行進食這一行為了,畢竟它對於惡魔來說是“不必要的”,那個紅發的美麗惡魔只做那些必要做的事情,其餘時候都不怎麼享樂。如今看著伊謝絲為這種日常的事而表現出凡人的歡樂,姜蕪發自內心地感到欣慰。
但即便如此,她與講師也是不能夠沉溺在這個夢境之中的……姜蕪露出笑容,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不突兀,不讓奧菲利亞與伊謝絲覺得她的問話太過刻意。她說:“奧菲利亞女士,您的丈夫不在都鐸府,他到哪裡去了?在來到聖彼得港之前,我就聽說您的丈夫並不是一位貴族,而是一名平民男士,您和他是因為愛情走到一起的。我真想看看是怎樣的男人能夠收獲您這樣完美的女士的芳心。”
——因為愛情走到一起。這是所有貴族子女為了滿足教會的監視被迫與教會內的主教成婚時對外放出的說辭。畢竟貴族與平民出生的主教在身份上還是有著略微的不匹配。當真相難以言說的時候,輿論就會走向另外的方向:“愛情”……畢竟愛情是說不清楚、解釋不清的。只要擺出這樣的說辭,外界便難以再去指責什麼。即使顯而易見,在監視的目的下誕生的婚姻關系是難以有愛情的産生的。
奧菲利亞與伊謝絲的頭同時向著姜蕪轉過來。伊謝絲還在咀嚼腮幫子裡的肉塊,表情沒有任何異樣,只是自然地看著餐桌上一位方才開口說話的成員。而奧菲利亞臉上的表情則是略微有些……詭異。她仍然擺著那副完美又漂亮的笑,翹著唇角,貴族女士本就該擁有這樣優雅的儀態。奧菲利亞輕聲說道:“我的丈夫不在聖彼得港,他喜歡自由,便自行出去旅行了。他不喜權力與政務,只讓我每個月寄給他生活的費用,但他也會寫信回來,向我和伊謝絲講述外面的風景。”
姜蕪回答道:“您真是辛苦,一個人承擔起了整個家族和聖彼得港的政務。”
奧菲利亞輕巧地搖了搖頭,擺出一副“無足掛齒”的態度。倘若姜蕪是一個圓滑的成人,這時候便應該轉換到另外一個話題去了,畢竟總是講著她人的丈夫可算不上禮貌。但姜蕪需要得知資訊,她不得不扮演一個人很魯鈍、情商不高的人。她轉頭看向伊謝絲,問道:“伊謝絲。你的父親不常在你的身邊,你會想他嗎?”
伊謝絲搖了搖腦袋。她親暱地挽住了奧菲利亞的胳膊,說道:“我和母親在一起就夠了!母親是我最重要的親人,我不需要別的什麼。”
“你這樣說,你的父親聽到了可能會傷心的。”姜蕪笑了笑,“你可以講一講你的父親是怎樣一個人麼?”
奧菲利亞始終盯著姜蕪,眼神複雜,至少算不上完全的友善。但伊謝絲顯然沒有注意到自己母親的心緒萬千,少女掰著手指頭,開始講述自己父親的特質。
“父親是一位忠誠而愛著母親的好丈夫。”
這是虛假的。現實中的都鐸先生出軌的次數數不勝數,情人眾多,他的不忠是不爭的事實,也是聖彼得港的人們茶餘飯後討論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