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第一顆子彈擊中額心,第……
在向德卡斯特點頭致意之後,聖子退後,遠離了她一段距離,姜蕪深呼吸,緩解自己的緊張,隨即拔出了腰間的佩劍。
他們昨天晚上聊天的時候,德卡斯特已經帶著一些羞愧地坦白了:由於他的共鳴並沒有任何的攻擊性,其實他通常並不作為戰鬥力來行動,之所以相遇時能夠一槍限制住姜蕪的行為,完全是偷襲和子彈的雙重因素——而那子彈,是德卡拉用她的血製作的,作為保護聖子的應急手段送給了他。
他在坦白這些事的時候面容在燭火下笑起來,翻起書頁時帶起小小的風,火焰跳躍著,使得那張臉上的光暈影影綽綽地流動。德卡斯特斟酌用詞,懇求一般地說:“刈割者閣下,恐怕我們一起工作的時候,要仰仗你來保護我、來做主攻手了。我會在後方支援你,保證你不倒下的。”
此時此刻,姜蕪握著劍,懷抱著一種輕微的緊張和興奮,看著眼前的神像。
劍正是德卡拉送給她、在授勳時砍傷了她的右臂的那一把。姜蕪並不會因為它曾經傷害自己就産生情感上的抗拒。德卡斯特介紹的時候說,那是凝結了德卡拉的血的一把劍,銳利非常,並且具有“毀□□鳴的特性,是世間難找的一把神兵。
劍沒有名字,作為主人,姜蕪應當給它起一個名字。由於它的特殊性和強大,應當是“仙劍阿隆戴特”、“格拉墨”等在宗教和本意上都頗具氣勢的名字,可惜姜蕪在起名方面毫無造詣,又並不願意借她那個世界中的西方名劍名,便只能取其漆墨的顏色,稱呼它為“黑劍”。
黑劍的劍身嗡嗡作響,就形制上來說,它細而長,是貴族的佩劍的模具同例,比起攻擊更適合作為裝飾,然而只有切切實實握住它、和它共鳴的時候,姜蕪才能夠感知到其上磅礴的力量。
那些來自德卡拉的力量躁動不安地叫囂著,想要顛覆什麼、毀滅什麼,姜蕪甚至要刻意去保持它的穩定性,否則它也許會脫手而出,自行進行一番砍殺。
她看著那龐大的神像,思考應該從哪個地方切開它。
女人上前一步,腳尖在地面上輕踩,她以劍為整個身體的準星和頭陣,如同標槍一般用力道把自己投擲出去,劍尖直指雕像的心髒。
在這一過程中並沒有突然出現的惡魔或者人類來阻止她,動作非常流暢,黑劍切入了雕像的胸膛,姜蕪隨著重力的牽引一路向下,劍也因此往下劃,進行一往無前的切割。
握著劍柄,姜蕪體察到那切割的觸感並不像白瓷或者大理石那樣錚錚脆硬,反而非常柔軟、油膩,像是被切開的黃油或者脂肪肉塊。
當她落地的時候,雕像的前胸出現了一道遍佈半個胸膛的傷口,直而長,透出裡面肉粉的內裡。
雕像動了——它原本呈現出一派無機質的特徵,沒有任何活物的樣子,此刻卻生動起來:它開始呼吸,傷口滲出血,高昂的頭低下來,死死盯住立在它身前的姜蕪。
那瞳孔還是大理石的白色,卻生動地展示出憤怒的情緒,一雙會說話的眼睛……
一瞬間,姜蕪明白了:這並不是一個雕像,這是一個人……或者說,一個性質向著雕像轉化,卻被她打斷了的人。
德卡斯特在遠處觀察著一切,向姜蕪警示:“它不能直接地攻擊你——它的腳還和雕像的坐臺相連。小心,當它重新成為人的時候,就代表它失敗了,我們成功,但那個時候它也會完全釋放它的實力,並且因為沒有任何限制而盡情地釋放自己的憤怒。”
姜蕪警惕地點頭,她將黑劍立在身前,身形轉圜,向著雕像又劈砍而去。
這一次擊中的是它的小腿,那張肥膩的臉明顯露出了吃痛的表情。似乎經過了快速的決斷,它開口說話了。
——所有的活物都聽到了它的聲音。古怪、一個無機物的喉嚨所能發出的聲音就像是金石摩擦的剮蹭,讓人頭皮發麻,然而那聲音又帶著不可否認的威嚴,如同諭令,亦或者被吹響的戰爭的角笛。
它說:“信我的人,請隨我來。”
話音落下,姜蕪和德卡斯特二人都聽到了一瞬間響起的悉悉索索的聲響,動物在草叢裡遊行的聲音。這座死寂的莊園即刻活了過來。
他們看見了許多許多的人——這座莊園原本的人。姜蕪原先還在疑惑,那些人都去哪裡了?奴僕、家人、遊客,他們一去不返,像是被橡皮擦擦去的印記,再也找不到任何蹤跡。
現在姜蕪看見了他們:他們從花叢中、門廊的角落裡走出,四肢觸地,表情狂熱而執著,完完全全一派失去理智的狂信徒的模樣。先前姜蕪二人沒有發現他們,完全是因為他們緘默時也如同石雕,甚至呼吸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