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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趕隊伍的女兵們 (11 / 33)

憶嚴從火上拿下膠,開啟個油布包,捧出一隻壞了的提琴,耐心地一塊塊黏合著。

小高問:“這也是扛在肩膀上拉的那個琴吧?”

“對,叫提琴。”

“怎麼人家那個金光鋥亮,你這個咋這麼寒磣?”

“人家那是從上海、濟南買來的,我這是找莊稼木匠比著做的。”

“唔,人家那是三八大蓋,你這是土造***!”

“不,***作戰還能用,我這個上臺不能用。那聲音像是從罈子裡發出來的,只能在平時練習用。”

“啊,你這是木頭手榴彈!”

上午她和憶嚴去洗了澡、洗了衣服,中午吃飯和全分隊的人都見了面。下午別人進行工作,讓她自由活動,她就走遍了文工團的各個角落,幾乎認識了所有的人。吃過晚飯她跟村裡的男孩子們一起玩起攻碉堡來,很快地成了全村孩子的領袖。到晚點名時,憶嚴一看那身軍裝又成了泥猴。晚上憶嚴和俞潔還要學一點提琴,叫她先睡。她點著燈一看,可著草鋪上鋪了一條鵝黃色的毛巾被。當枕頭用的小包袱上也蓋上了條雪白的毛巾。再一看自己那條連水帶泥的腿,趕緊把毛巾被疊到另一邊去,把小包袱上的毛巾也撤了,往草上一躺,合上眼就睡了。

睡得正香,有人推她,並且輕聲地喊:“小高,小高。”

她一骨碌爬起來,揉著眼問:“有情況?”

“什麼情況,我叫你收拾一下正式睡!”是俞潔的聲音。

“我不是睡得挺好嗎?還怎麼正式睡?”

“衣服也不脫?”

“穿著睡慣了。”

“怎麼把毛巾被也掀了?跟我講客氣?”

“那東西太乾淨,太好看……”

俞潔堅持要鋪上毛巾被。小高妥協了,只好也脫了那身髒衣服,拿出條被單來蓋上。可是翻來覆去總睡不著。

俞潔拉著她的手問:“你十幾啦?”

“十四。”

“爹孃全在嗎?”

“全沒了。他們都抗日,一個叫鬼子燒死在俺家裡,一個不願做俘虜自己投了河。”

俞潔嘆口氣說:“唉,可憐……”

小高抽出手,抬起身問:“你說什麼?你怎麼對我說這種屁話?”

俞潔被弄得摸不著頭腦:“怎麼,你生氣了?我沒有說什麼壞話呀!”

“你說了,你說可憐!革命同志都教育我堅決革命!都說我們家光榮,就村裡老地主才指著我後脊樑說可憐呢!”

俞潔趕緊認錯,說這個詞確實用得不當,可也真沒有壞意思。小高雖然平靜下來,可不願再和她談下去,把臉扭向一邊。

高柿兒很少和別人談她的家庭情況。倒不是談起來傷心,一談起來人們多半說些又尊敬又讚揚的話,叫她挺不自在。她想,老人家的光榮,自己拿來貼什麼金呀!

她家是個中農,哥哥比她大十五六歲,老早就在縣城師範唸書,而且在那裡秘密參加了共產黨。畢業後回到村裡教小學,就說服她爹爹在自己家成立了交通站,爹爹當了交通員。那時正是抗戰的對峙階段,來往的人員,都是頭天半夜來她家住下,第二天夜裡悄悄由她父親領走。檔案由外邊送來,再從這裡轉出,帶路、送信由老頭幹,做飯、燒茶就落在了媽媽和嫂子身上。過路的同志說些感激的話之外,總要談點抗戰的大勢、革命的道理,聽長了,燻慣了,連老太太帶兒媳婦全都有了政治覺悟,先後正式參加了工作。高柿兒雖小,耳燻目染,對交通員的一套工作全都記熟了。她喂著一條狗,叫老黃,一來了客人,她就帶著老黃坐在門口放哨。碰上情況緊,她爹為了迷惑敵人,送信時也常把她和老黃一道帶著,裝作走親戚的模樣。她已是個小幫手了,哥哥和爹爹就一本正經地對她進行政治教育和保密教育,高柿兒一一都記在心裡。

1941年冬天,她哥哥調到軍隊工作,嫂子上黨校學習,日本鬼子突然發動了規模空前的大掃蕩。爹媽要堅持崗位,就把柿兒送到十幾裡外她姑家去躲鬼子。柿兒在姑家住了十六七天,呆不住了,吵著鬧著要回家。她姑父說:“現在掃蕩還沒完,不能回。實在要回,也等我先去探探情況,問問你爹的意思再送你回去。”她姑父除去種地還編筐,當下正是年底,怕編不完誤了生意。要再過一兩天趕完了活,才能上她家去。柿兒是任性慣了的,哪有這個耐心,不等晚飯做熟,從籃裡拿了個高粱餅子,一邊吃著一邊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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