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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趕隊伍的女兵們 (4 / 33)

她叫二嫚,原是棗莊街上人。三歲上爹爹死在礦坑裡,隨娘改嫁到東邊一個小村。後爹以趕腳為名,作黑路買賣。在二嫚六歲時,他把二嫚賣給了津浦路邊姓宋的當童養媳。宋家只一個孩子,比二嫚小兩歲,老夫妻是厚道人,把二嫚當自己的女兒看待。小夫妻從小像姐弟一般相處,上頭之後也感情很好。

宋家地畝不多,離鐵路線近,農閒時候二嫚的男人常去車站找點零活補助家用。一來二去,結識了鐵道游擊隊的人,作了秘密隊員。

鐵道隊神出鬼沒,打鬼子殺漢奸,在鐵路沿線威名很盛。宋老伯是有血性的人,當年在鐵路上做過工。知道了兒子的秘密,並不阻攔,反倒常勸二嫚不要扯兒子後腿。日本投降後,鐵道隊進了山,合併到主力部隊去了,人們這才知道二嫚的男人當了八路。保甲長們就接二連三地來宋家敲詐勒索。

去年冬天,大部隊從山裡開出來,男人回來一次,膀大腰圓,完全是個老兵的派頭了。在家住了一夜,給她講了半夜的革命道理。她趴在他胸口上聽著,一聲不吭,心裡想:“這是俺那個人嗎?他咋懂這麼些事哩!”他勸她安心等他,把照顧老人、支撐家務的擔子擔起來,她推了他一把:

“這兩年你不回來,俺都讓老人凍著餓著啦?”

他走後的幾天,連日價炮響,棗莊打破了,濟寧攻開了,國民黨的快速縱隊消滅了。一個訊息接一個訊息傳來。她心裡說:“這都有俺那人一份功勞呢。”整天笑嘻嘻的,家裡地裡忙個不停。保長甲長見了她就像貓避鼠似的,老遠就賠笑臉,打鞠躬,她把頭揚得高高的,不拿正眼瞧他們。

突然,一夜之間部隊全往北撤了。她想隊伍來時從這兒過,回去也該打這兒走。就倚在門邊槐樹下,蹺著腳往路上看。等了大半天,來了幾位首長和同志,他們眼睛低垂著,託著男人的遺物和烈屬……

婆婆倒在炕上了,公公像呆了似的成天一言不發。她煎湯熬藥,忙飯打食,倒把悲痛擠到一邊去了。只是到了夜裡,她把首長送回來的一件小布衫緊摟在懷裡,用鼻子搜尋那散失了的汗味兒,讓眼淚一次又一次滲溼那空著半截的枕頭。

婆婆去世後,公公對她說:“你還年輕,守著沒意思,走一步吧。”她說:“他說了,叫我支撐這個家,照顧你老。”

半月前她下地回來,家門口拴著頭驢,多少年都沒親戚走動,哪兒來的客呀?

她一進院子,聞到一股酒味,又多了層疑惑。這時老公公就迎了出來,說:“嫚呀,你爹來看你了。”

“爹?我哪又來個爹?”

“你爹呢,咋哪兒來的?”

這時一個瘦老頭子,一身趕腳的短打扮,從堂屋走了出來,噴著滿口酒氣說:“唉,這些年家境不好,總想來看你,總來不了,最近才聽說你男人沒了。你娘不放心,急得病在炕上,管什麼也叫我接你回去住幾天。”

“回家?自小我的家就在這兒,往哪兒回?我不認得你是誰!”

“唉,孩子,我一萬個對不起你,你娘總是親孃啊!我知道這裡一家人對你好,可這個家還不是我替你百裡挑一挑來的?”

二嫚扭身走進自己屋,老公公隔著窗戶勸她去看看病在炕上的娘,也趁便散散心。她動搖了,十幾年來,不止一回想起那個受苦的娘啊!

她隨那個腳伕來到這邊,她娘果然不行了。娘倆哭了一場又一場,直到把她娘伺候入了土,她這才打點回婆家。可是腳伕拉住她說:“沒你男人了,你還回那兒幹什麼?我再給你掂對個合適的主兒,重新成家立業吧。年輕輕的守什麼寡?”

二嫚說:“你管不著!”

“我管不著誰管得著?說實話吧,那頭的親事我已經給你退了!”

“你少胡唚吧!”

腳伕冷笑著,從箱子裡拿出個包袱來扔在她面前。那正是她的包袱,腳伕從裡邊掏出張舊紙來,那上邊寫著字,蓋著指紋。

“你看看,婚書我都贖回來了。”

她這才想起腳伕有幾天不在家,鬼鬼祟祟地說是給她娘去抓藥,卻又沒抓回藥來。

她跳著腳說:“沒跟我商量,這不算!”

“好,不算不算!”腳伕順著她說:“明天我送你回去,退這份婚書。我花了身價,我得要回來呀!”

腳伕一邊說一邊往外退,退到外邊反鎖了門。她哭,她喊,沒人理她。半夜,房門突然開啟,腳伕帶來人販子,把她按在床上反捆了雙手,嘴上堵了手帕,用被單一蒙,架上了驢。說是她想娘想出了魔怔,送她進城就醫去。

走了小半夜,來到沂河邊上一個樹林裡,他們就把二嫚拉下驢,拿鞭子朝她的胸前和後背狠抽了一通,說是殺殺她的野性。他們告訴她,碰上什麼人掏出她嘴上的手帕也不許她說話,要是張嘴求救,還有厲害辦法等著她。

天明後,大路上過來幾隊新四軍。腳伕就拉著驢轉到小路上,碰上有人問,他們說是送病人找大夫的,一路混了過來。這次碰上女兵們,趁著毛驢繞圈子,她不顧死活從驢上滾了下來,為的讓人看見她的嘴是被堵住的,她的男人是新四軍,相信他的同志們不會不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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