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樹林說:“他回到圍子裡了,正在剿共班吃早飯!”
山崎怒吼一聲:“把他叫來!把剿共班的人全都叫來!”
楊樹林領著山崎到了劉雙喜那個小院。大門上就貼著八路軍的佈告。山崎站在佈告前看看,又低下頭看了看地面上的腳印。楊樹林湊近說:“太君,您看這邊。”領山崎到小院之內,那裡用鍋灰圈了幾個圈,每個圈裡都有一隻八路軍軍鞋的足跡。
楊樹林請山崎進屋,屋內炕上衣物被褥亂成堆,枕邊扔著保險套,一個裸著上身的女人圍著被子縮在炕角,滿臉是淚水,渾身顫抖,用驚恐的眼睛看著進來的人,嚇得麻木了。楊樹林叫道:“皇軍來了,還不滾下來!”那女人像是聽不懂,望著山崎叫了聲什麼,用力撐著身體跪到了炕上,身上圍的被子鬆散開,露出光溜溜的胴體。山崎厭惡地擺擺手,叫她先穿好衣服。那女人慌亂中找不到自己衣服,把劉雙喜的長袍穿在身上,爬下炕來,顫抖不已。
山崎問她:“昨晚劉班長是跟你在這裡過的夜嗎?”
女人點點頭。
山崎說:“你把你看見的事情說一說,要說實話,撒謊就槍斃。”
女人說:“他跟我幹完了事,還纏著我膩煩,要叫我玩個韓信吹簫……”
圍在旁邊看熱鬧的憲兵工作隊小漢奸們嘩的一聲都笑了。楊樹林大喊一聲:“嚴肅點兒!”又對那女人喊:“說正經的,誰叫你說那些下三爛!”
女人說:“他正使勁按我的頭,就聽到西北角上一陣槍響,接著有人來砸門……”
山崎問:“砸大門?”
女人說:“不,是砸屋門。一邊砸一邊喊:班長快跑,來了八路了,外邊在打槍!劉雙喜把我一推,提上褲子跳下坑就跑。我喊:你帶上我呀!他說:上邊不許你進圍子,你就在這趴著吧。八路來了也不會把你咋的……”
山崎問:“來喊他的是誰?”
楊樹林喊了聲:“把他帶進來。”
兩個憲兵工作隊的人把範舍成帶了進來,範舍成一身汙泥,又髒又臭。嘴已經被憲兵隊的人打流血了。
山崎問:“他是什麼人?”
楊樹林說:“他是劉雙喜的跟班兒。”
山崎問範舍成:“昨晚你從哪裡跑到這兒砸門的?”
範舍成指指院中小草屋說:“從那兒。班長叫我在那兒保護他!”
山崎問:“誰叫你來報信?”
範舍成說:“班長給過我命令,叫我別睡得太死,有個風吹草動就來喊他。我聽見西北角上響槍,又彷彿聽到南街上有腳步聲,就趕緊來叫他。他起來後就帶著我去圍子門口,叫人放吊橋。裡邊不放,劉班長罵起來。這時楊隊長就傳達了皇軍的命令,說不準我們進圍子。劉班長說這是楊樹林假傳聖旨,繼續叫罵。皇軍朝我們開槍了,劉班長就帶著我往那邊小土地廟後邊跑。”
山崎問:“你們為什麼不回這屋裡來?”
範舍成說:“他說怕八路軍找到這裡,認出他來。”
山崎問:“他就扔下這女人不管了?”
範舍成說:“跑到半路他叫我回到這裡來照顧翠玉。我不敢來,他抬腿就踢了我一腳,旁邊是個豬圈,我一趔趄掉進豬圈去了。剛才憲兵隊發現了我,把我從豬圈裡吊上來押到這兒的。”
山崎問:“你看沒看見八路軍?”
範舍成說:“我在豬圈裡什麼也看不見,可是聽見腳步聲了。從南邊來的,到這邊轉了一圈又往西邊去了。”
那女人哭著說:“他們都跑了,就把我一個人扔給八路軍……”
山崎問:“這麼說,你見到八路了?”
女人說:“他們進了屋子,我能沒見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