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工啦。”葉衿從破舊書桌上一躍而下,轉身向女孩伸出手,助她平穩落地,“我要回家了。”
昨天離開醫院後,他按spencer給的地址去了鷺西祝芝琪家,在牛奶箱裡找到鑰匙,開門進去,等來了遊為,但沒待太久就走了,重返醫院,在葉臻病房守了一夜,天亮直接來到學校。
自宴會那晚後,葉衿已四天未踏家門。他眯著跳動的右眼皮,總覺得家裡像有些什麼正在等他。
<101nove.er臨時告假,葉臻以前的司機負責接送。這位沉默寡言的中年人與某人的聒噪對比鮮明,讓葉衿難得在車上安靜地閉目養神,稍稍喘了口氣。
紫山屋宅星羅棋佈,葉家三兄弟住在一棟二層的鋪展別墅裡。葉即明、葉從明等人另住,二叔家更偏一隅,葉即明則隱居最深。名為一家人,卻鮮有往來,若無特別聚會,幾乎是老死不相往來。
葉衿回到家時,門開得很快,葉欽迎立門邊,懷揣著小貓破破,臉色慘白。
葉衿掃了一眼他的身後,語氣平靜:“有人來了?”
葉欽點了點頭,欲言又止。
葉衿俯身接過小貓,輕聲吩咐:“上樓去。”
葉欽立在原地猶豫,葉衿抬眸一眼,少年即刻轉身疾步而去。
客廳電視亮著,晚間新聞冷光灑落,交疊在葉即明皮鞋的鋒利邊緣之上。
他閑散靠坐在沙發中央,手肘輕搭背沿,另一手漫不經心把玩著未點燃的細煙,修長指尖緩緩轉動。那張臉,風度依舊,歲月似乎繞他而行,痕跡淺淡。
葉衿立於一旁,凝視這位久違的“父親”,以及,他看似無恙的雙腿。
三年前,葉即明在國外遭遇意外,雙腿險些不保,手術僅他及心腹知情,結果如何國內一概不知,只是那之後的某天,葉即明忽然坐著輪椅現身紫山。葉從明聞訊,立刻瘸著那條數年前被兄長砸斷的右腿,誠惶誠恐前來慰問——或許他是怕被疑為幕後黑手,也或許,他真是黑手,此行是來驗收成果。
但誰都沒想到,葉即明雖未起身,笑容卻分毫未減,目光直逼人冷汗涔涔,無人敢多發一言。那之後他就徹底隱居下來,葉家大權旁落葉臻,直至今年春,李銘山複出,葉即明隱隱約約露出似要重掌大權之意。
葉臻同他長得很像,氣質卻大相徑庭。同一五官輪廓,在葉臻臉上是冷峻英挺,在葉即明臉上卻添一絲邪氣。相比長子,他確顯老態,眼角淺紋若隱若現,但雙眼依舊明亮狡黠,如寒夜獵人目光,鋒利而充滿算計。
老而不死,是為賊。
似是察覺到冰冷視線,葉即明抬頭,嘴角揚起一抹漫不經心的笑:“怎麼讓你弟弟跑了?”
葉衿站定一側,語調淡然,無半分寒暄:“你的兒子,問我?”
“他可不是我兒子,那是你二叔的種。”葉即明失笑,懶散地靠回沙發,修長手指隨意撥弄煙盒,語帶戲謔,“你和阿臻,好像總覺得自己還有流落在外的兄弟姐妹。我看起來有那麼沒底線?”
葉衿深深看他一眼,未置一詞。
葉即明頓了頓,見葉衿不為所動,隨意闔目,按了按太陽穴,語氣散漫:“沒有的,阿衿。從頭到尾,只有你和阿臻。”
葉衿抬眸掃向樓上,從這個角度,看不清葉欽的房門是否緊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