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衿動了動眼皮——他此刻口中的“大少爺”，顯然不是還躺在病床上的葉臻。看著一臉坦然的spencer，葉衿叫出了那個名字：“祝逸飛。”
面前的人再次極為自然地應了：“家生子，名字還是夫人取的。不過還是叫‘阿飛’啦，多親切。但你是不是也叫過大少爺‘阿飛’？我倒是不介意這個，就是不知道他介不介意……”
面對這樣一長串自然無賴的坦誠，葉衿最先脫口而出的竟是：“你不裝了？”<101nove.er，不，祝逸飛一臉冤枉：“我什麼時候裝過啊？”
葉衿懶得跟他糾纏：“所以你夫人是怎麼去世的？”
“不是我夫人，是先生的夫人……”祝逸飛斂了笑意，“她得了癌症，無心醫治。”
“有我不知道的嗎？”
祝逸飛一屁股坐在地上，揚起腦袋，耳垂黑環晃過冷光，襯得青年看起來有些調皮，但他的眼神卻很認真。
“先生和港城那邊關系一直很僵，老爺子想搶人回港，那邊很是動了些腦筋。夫人生病那段時間，正是遊家被四面圍獵之時，他是自顧不暇，才答應讓夫人一個人搬去鷺西。她病倒後，老爺子急急趕來，夫人請先生放她回港，先生最終也同意了。至於她想回去的原因，眾人不得而知，但往好想，也許是為麻痺祝家，盡最後的努力，保護一下丈夫與兒子？”
話癆這次終於沒再被人打斷，祝逸飛收回目光，看向葉衿，笑道：“但人已經死了，不論真相如何，大家都不會知道。也許她只是單純想念太平山夜景呢？大少爺帶你去過吧，我白姓祝了，從未見過呢，聽說那裡很美啊。”
根據何蔚的種種暗示，當年遊為躲到港城做他鄰居，也是因為遊家遭遇危機。雖然都是些生意上的往來，但到了遊釗那種階層，稍有不慎，便入深淵。那次也是祝家的手筆嗎？
祝逸飛如此坦誠，反叫葉衿沉默後方才開口：“我離開巴勒莫後，遊為……”
“問點別的吧。”祝逸飛壓低嗓音，“我只知道，不久後他就回了港城，和老爺子共度了一個互相折磨的假期。”
也許，祝逸飛今天被派過來的目的，不是監視，而是解答，可這些話為什麼遊為不能自己說？這是一個“追求者”該有的姿態？
葉衿向前膝行半步，揪住祝逸飛的衣領：“遊為現在在哪？”
祝逸飛向後仰了仰腦袋，不自在地側過臉：“真不知……”
“耳朵紅了。”
“沒有吧，二少爺不要詐我哦。”
平叔阿嬸那樣樸實善良的父母，怎麼生養下這樣一個油皮無賴。
葉衿固執地沒有放手，倒是門邊先起動靜。
老劇院的舊門軸吱呀作響，兩人循聲望去，恰見兩道身影逆光而入，未看清面孔，先聽到驚呼，隨之而來的是滿含笑意的男聲：“抱歉抱歉，打擾啦，我們一會兒再來。”
葉衿松開高舉雙手以示無辜的祝逸飛，從舞臺上起身，抬高聲音：“等一下。”
在祝逸飛的連連“喂”聲中，他直接躍下舞臺：“是遊為叫你們來的嗎？”
“所以……”身旁人蹙起纖長的眉，嗓音浸著不太高興的委屈，“我被當成禮物打包送你了？”
校園咖啡館的卡座裡，葉衿身側倚著位自然捲長發垂肩的青年。男人的狐貍眼尾綴著淚痣，肌膚透白到泛著珍珠光澤——分明是男生女相，卻不顯陰柔，只教人想起文藝複興壁畫裡的美少年，惹得店內外的路人頻頻側目，他卻怡然自得，對那些悄悄舉起的鏡頭完全不在意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