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徐知競示意夏理親手喂給他。
後者沒有立刻照做,而是睜著那雙總顯得潮濕的眼睛寂寂與徐知競對視了一陣。
夏理稍過了片刻方才將手往前送了點,看著勺柄在越過燈光的一霎折出近乎炫目的光亮,倏忽卻消失,變回那一小塊送進鮮紅口腔中的奶油蛋糕。
“好吃嗎?”
“嗯哼。”
徐知競回答得模稜兩可,比起答案,倒更像是小組討論時敷衍的附和。
夏理捧著剩下的蛋糕盯了徐知競一會兒,而後毫無徵兆地俯身,將一個柔軟而幹燥的吻蓋在了對方溫熱的唇瓣上。
“好吃嗎?”他退開了,重新提出了先前的問題。
“……嗯。”
徐知競將敷衍換作承認,仍是一貫散漫的嗓音,目光倒帶上了玩味,細致地從夏理唇邊打量到眼睛,再沿著那道起伏優美的鼻樑下落,掉進甜津津的奶油裡。
他注意到夏理不自覺地蹙起眉,修長漂亮的雙手託著紙盒放得很僵。
纖細的掌骨略微撐起面板,勾出幾道細薄流麗的線條,連至腕間,自然地消失在手腕之前。
徐知競的指尖順著骨骼流向夏理的小臂,將那個過分甜膩的蛋糕從對方手中解救出來。
他捉著夏理俯回自己身邊,好惡劣地將一切說破,偏生還要溺愛似的補上親吻,像安撫溫馴乖巧的小貓那樣輕柔地去梳對方的發梢。
“怎麼,我們夏理小少爺終於不打算端架子了?”
這句話擺明瞭是諷刺,可從徐知競口中說出來,卻被修飾得字正腔圓,每一處停頓都顯得鬆弛而謙和。
他笑得戲謔,把夏理的臉色逼得愈發蒼白,枯坐在早該熟悉的懷抱裡,半晌都沒能出聲。
夏理拿徐知競的錢買徐知競不愛吃的蛋糕,用一眼得見的拙劣方式去逢迎對方。
徐知競只是如實陳述,夏理就已然撐不起那顆好不容易捧起來的心,察覺到它再度在胸腔裡收緊,一陣陣地發出沉悶的鈍痛。
“徐知競。”夏理說,“可不可以不要再講這樣的話了?”
他在這句之後留下短暫的空白,用那雙濕漉漉的眼睛一錯不錯地望向徐知競的眼底。
一貫清絕的五官在昏黃的燈暈裡更添上幾分迷濛,攬著霧一般遮在面前,嫋嫋織出消弭不去的鬱麗,撲簌簌朝徐知競墜去。
“我也是人,也是會難受的……”
夏理不知道徐知競聽進去了沒有,環在他腕間的手掌倒是隨餘音一頓,悄然松開了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