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繼續問:“長大好玩嗎?”
“我們還是好朋友嗎?”
這些問題徐知競一個也答不出來,只能無措地站在原地,看十五歲的夏理好奇地圍著他打轉。
北山街的風吹動樹葉婆娑地搖晃,湖面皺起來,遊船東倒西歪。
夏理牽著徐知競的手輕快地去追一片落葉。
兩人從碼頭途經岸邊的報刊亭,跑過少年宮老舊的圍欄,再繞回去,見到路旁那一座座舊居。
早該消失的院門仍佇立在寶石山腳下,連著通往小洋樓的主路,寧靜卻巍然地存在於林木的掩映之間。
夏理迎著霧不斷往前走,迫使徐知競將手臂伸得筆直。
兩人相牽的手沒能松開,只是從交握漸漸變成了食指相勾。
夏理就在這時回過頭,籠著鋪天蓋地望不見盡頭的濃霧,好認真地說道:“徐知競,你要對我好一點,不然我會討厭你的。”
“我……”
徐知競還沒來得及為自己辯解,相觸的指尖便倏地分離,再沒有半點實感。
他不捨地想要留下些什麼,再抬眼卻發現就連夏理都消失在了早已走過千百遍的林道上。
夢境彷彿開始崩塌。
古樹紛紛枯敗,由蔥鬱一瞬變得枯黃。
飄零的葉片砸在磚石上,整座寶石山都在不斷陷落。
湖面掀起潮湧,旋即成為滔天巨浪,席捲覆蓋整片湖區的霧,化作暴雨瓢潑向大地傾瀉。
徐知競無法從夢中逃脫,即便大腦已經清晰地分辨出這只是夢境。
“徐知競。”
“徐知競。”
依舊是夏理的聲音。
只是比先前更為飄忽,像是困極了,每一道尾音都如同綿延的嘆息。
徐知競驟然從夢境脫離,一瞬回溫,後知後覺感受到,夢裡那點消失的重量似乎又一次回到了手中。
他垂眸去看,夏理細白修長的指尖就擱在他的掌心,伴隨對方的輕絮的嗓音,玩鬧似的微微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