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理不屬於這裡,因而愈發感到抽離。
他看一眼時間,再看了看酒店的位置,認為暫且散散步也未嘗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紐約停車困難,大廈的停車場在稍遠的一片區域,毗鄰一座小公園,恰好可以從那裡逛過去。
雪有漸漸下大的趨勢。
夏理把圍巾多繞了一圈,抬頭看雪花飛過燈暈,染出溫暖的,陽光般的澄黃,環繞路燈輕飄飄地降下。
他伸出手,用戴著手套的掌心小心翼翼去接。
純白的雪花掉在柔軟的絨線上,緩慢融化,變成一顆顆掛在絨絲間的細小水滴。
夏理一時好奇,摘了手套,捧著尚未來得及消融的雪子往燈下去。
明亮的眼眸在雪與光的輝映間愈發澄澈純真。
褐色的虹膜在雪夜中被燈火照亮,靜謐得仿若深潭,又繾綣得轉盼流光。
一雙手就在這時遏止了夏理簡單的快樂。
對方的指節分明,五指修長有力,寬大的手掌輕而易舉圈住夏理的半截小臂,捉緊手腕,用力到幾乎就要嵌進皮肉。
與此同時,那雙手的主人亦帶來幽深的,鋪天蓋地的暗調。
遮蔽路燈投落的光,就連映亮細雪的暖色都一併掩去。
夏理回眸,對未知的恐懼在徐知競的面孔出現的剎那倏地消解。
但很快,新的不安與抗拒陡然升起,帶來愈加強烈的惶然,一瞬讓時間退回到過去。
夏理與徐知競的重逢沒有久別過後的喜悅。
兩人四目相視,誰都沒有主動開口。
夏理在長久的沉默過後試探著掙了掙被徐知競桎梏的手。
他不想再重蹈覆轍了,就當今夜的相遇是個意外,互相留□□面才好。
“你昨晚和誰過的夜?”
夏理的迴避沒能得到徐知競的認可。
對方始終緊緊抓著夏理的手腕不肯放,甚至放肆地更往身前攥了些。
徐知競彷彿還留在四年前,以為夏理是他的所有物。
質問都顯得理所當然,像是要等夏理主動認錯。
夏理垂下眼不作答,一味地試圖將手往回收。
他的逃避與抗拒在徐知競的眼中成為了一種掩飾,用以佐證猜想,對應後者自以為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