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理。”
夏理虛握了一下徐知競的指尖,禮貌而疏離地短暫觸碰,隨後便落座,無甚起伏地移開了視線。
徐知競實在太害怕這會是一場過於真實的夢境。
他追著夏理的動作一錯不錯地凝視,不自覺地傾注所有注意,捧著一顆混亂失序的心,又要做出一副謙和典雅的模樣。
人類或許天生對競爭感知敏銳。
一頓飯還沒過半,宋濯就擋在了兩人之間,時不時地打斷徐知競好不容易引出的話題。
“宋濯。”
幾次三番下來,唐頌也不好再縱容。
他加重語氣遏止了宋濯的失禮,難得在私人場合用上了長輩的身份。
夏理在此之後斷斷續續地回應,多數時間仍是沉默,抿了幾口果酒,推說自己頭暈。
宋濯不太高興地噤了聲,固執地不願挪位置,依然擋在徐知競與夏理之間,冷臉打量席上古怪的氛圍。
“不然讓徐知競先送你回去吧?”
分明夏理是宋濯的客人,唐頌卻略過了最合理的選項。
夏理緩慢地搖了搖頭,扶著椅子站起身,有些含糊拒絕道:“不麻煩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徐知競跟著站了起來,膝間的餐巾沒來得及收好,順著動作跌到了地上。
夏理朝他腳邊瞥過一眼,說不上是厭煩又或不滿,淺淺蹙起眉,迫使徐知競木訥地停下了所有舉動。
“我送學長回去。學長之前說了要陪我散步的,正好可以醒酒。”
宋濯不懂事地插嘴,卻恰合時宜地為夏理解圍。
夏理抬眼朝他笑了笑,因酒精淺淺泛著粉的眼梢微挑,在笑容淡去後變得好像春夢裡痴纏繾綣的撩撥。
徐知競木然地望著兩人走遠,心底細細密密針紮似的滋生刺痛。
原來夏理是願意笑的,不過是他失去了享有的資格。
——
“我再待一會兒,你去休息吧,很晚了。”
夏理和宋濯繞著莊園轉過一圈,回到池邊已經將近十一點。
宋濯遮遮掩掩打了幾個哈欠,夏理不好再留對方繼續逛下去,幹脆找了把椅子坐下,推說想要獨自靜一靜。
泳池在主樓後方,燈光透過玻璃,在吹皺的水面上投下間錯搖晃的澄黃。
夏理墊了個抱枕,昏昏沉沉在躺在一把沙灘椅上。
流瀲的光芒一扇接一扇熄滅,末了只剩下銀白的月色,寶石似的散落在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