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下意識地開口,話音剛落便緩緩收斂了笑容。
修長的五指循著記憶撫上徐知競的鼻樑,停在鏡架與鼻背狹窄的間隙,稍一抬手,勾下了那副被他弄髒過的眼鏡。
夏理扯下領帶,任由它滑向肩膀,再沉沉墜往地面。
一時間光明複現,徐知競拎著袋甜點,不知所措地出現在夏理眼前。
徐知競深邃的眉眼微垂,掩不去心虛,又沒辦法從夏理的眼波中逃離。
“……我來給你送點心。”
他心跳如擂,甚至忘了休息室裡還有其他人,一味地為自己的出現辯解。
“追求者又來了~”
同事們開始起鬨,更有甚者幹脆關了休息室的燈,一廂情願地製造所謂的浪漫。
夏理為這混亂場面頭疼,又不好發作,只得帶著徐知競去樓下的咖啡廳。
——
“這麼早來做什麼?”
夏理似乎已經習慣了徐知競的出現,無非不在特定的時間。
“今天日程比較空,我想著早點過來。”徐知競臨時編出一個藉口。
“餓嗎?甜點和晚飯我都帶了。”
天還沒黑,夏日的傍晚,陽光熠熠斜落,照進玻璃,在徐知競的眼裡點出顯而易見的期待。
兩人坐在靠窗的小桌旁,光線從對面的建築外牆彌散,折回室內,籠出一圈分外朦朧的光暈。
夏理一貫的疏離似乎都在這樣的氛圍下變得柔和。
他看了眼徐知競,不置可否,倒也不像反感。
熱夏午後的色彩亦真亦幻,水珠爬滿透明的杯身,和窗外反常的高溫一同製造出視覺的矛盾。
夏理沉默冷淡,卻也從容自然。
恍惚像是臆想,由夏日的熱潮在徐知競的腦海中催生。
他帶了日料,描金的漆器細致地碼放著一方方精巧的壽司。蘭花下是熟成後的白肉,竹枝對上的則是金槍魚粉潤甘甜的大腹。
徐知競對享樂不設限,何況要取悅的物件是夏理。
他從一旁的絹盒裡取出餐具,箸身上還有螺鈿與金絲嵌成的梅花。
夏理想起耗費自己大半工資的公寓,二手的沙發或許都沒有這頓晚飯值錢。
他已經記不得最初買到它的喜悅,只有對當下生活的厭倦,以及對另一選項提不起又落不下的煩亂感知。
“……我在附近有套房子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