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玄羽本就不喜這熱鬧嘈雜的氛圍,但能在這裡,牽牽安錦舒的小手,他欣然願意陪著她繼續看下去。
戲臺上,生旦們踩著鼓點上場,臉上扮相各有不同,有端莊的,也有憐俐的,也有嬌媚的,各色各異,代表了人物鮮明的性格。
他們身上的衣裳卻都極為考究,有蟒紋和狐飾、有山水之紋,一張張粉雕玉琢的臉,花嫣柳眉的神情,一會兒高聲大笑,一會兒低聲啜泣,一會兒扶在人肩上訴著情情愛愛的詞。
戲臺子上的人水袖翻轉,咿咿呀呀,一場戲罷不休,再起另一場戲,就像是應接不暇的光景來回穿梭著。
安錦舒已看得入了戲,她是第一次體會到戲曲的深厚,沒想到竟如此特別,她聽得入迷,手指不由得跟著打起了拍子,輕聲附著調。
就當臺上憐人唱到高潮時。
安錦舒耳邊響起了一陣嘈雜之聲,蓋過了戲曲聲,她被吵得回過神,眼睛從戲臺子上收回,皺眉看向右手方向。
他們身旁的雅座,來了個身材威猛的大漢,長得凶神惡煞,滿臉橫肉,但穿著好生氣派,金腰帶纏身,身上飾物都價值不菲。
他身後跟著的三四個隨從,也都也穿得體面。
別瞧著富貴,可這素質可真不敢恭維,神氣好不飛揚跋扈,顧盼自豪。
大漢一落座,順手將腰間掛著的長刀拍在桌子上,陣陣作響,隨即大聲吆喝道:“都幹嘛呢,沒點眼力見,還不快點上酒,上酒!”
侍女們躲在角落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推搡著對方,不願意去前頭侍候,打眼一瞧那大漢,就不是什麼好主。
最後她們合力推出來個瘦弱年紀小的倒黴蛋去。
小侍女端著大錫茶壺,蓋碗、糕點匣子等物,戰戰兢兢的挪到大漢跟前,擺滿了一桌子。
“客官,請慢用。”
她小聲說道,垂著頭眼睛時不時往後面撇,她只想跑。
大漢身上都是臭汗,可見是趕路來的,他只覺口渴,對著茶壺嘴猛灌了一口下去,結果被茶水燙了喉嚨。
他譁了一聲,全都吐了出來,茶壺也被他打翻在地,碎裂成道道片子,茶水潑了他一身,茶葉全粘在身上。
茶壺落地的聲響,驚動了許多看客,這會子大多的目光,都被大漢吸引了過去。
大漢又羞又惱,頓覺面上無光,他掄圓了胳膊,朝著侍女面頰呼了過去。
侍女尖叫出聲,被打翻在地,嘴角流出鮮血。
“好你個不知好歹的賤人!本少爺要的是酒,你給本少爺上的是什麼,熱茶!你是不是想燙死本少爺,你說是不是!”
大漢打了一巴掌,還不解氣。
他看侍女還想跑,扯著侍女的頭髮,就把她重新拉回來,重重摔在地上,抬起腳狠狠的朝著她肚子上踢去。
大漢變臉打人的速度太快,安錦舒還沒反應過來,那侍女酒杯打得吐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