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是這樣的話,鐵匠鋪子裡的人可就出不上什麼太大的力氣幫忙了,他們幾個師兄弟在楊柳城學來的本事,一是呂大河打鐵的家傳手藝,二是師孃單蓉教出來的探聽訊息手段,司天監玉龍衛本來就是一群行事隱蔽的諜子才對,修為都談不上如何高明,否則也不至於在北境全軍覆沒。
楊長生搖搖頭,「那種事情無雙公子能做,楊某去做的話就是自不量力了。我這趟,就是專程來鐵匠鋪子找司天監的人手,看看能不能有什麼法子跟無雙公子取得聯絡,實在不行,能跟大漠馬幫那位馬三爺接上頭也成。」
龔小六長舒一口氣,心裡安定下來,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他,疑惑道:「將軍難道不知道,涼州任何一座城池,都有咱們司天監開設的鐵匠鋪子?」
楊長生登時訝然。
他上次來這裡匆匆跟陳無雙見了一面,根本沒有提及太多無關緊要的事情,哪裡清楚單蓉夫婦多年來苦心孤詣的成就,要是早知道像龔小六說的這樣,何必冒著巨大風險走這一趟井水城?
「六哥是說···司天監早就在涼州各處城池佈下了傳遞訊息的網路?」
龔小六倒不至於因此就對楊長生起了疑心,畢竟單蓉十數年如一日的謀劃,在樓主大人去楊柳城之前司天監根本沒有人知道,點頭解釋道:「我師孃的父親,本就是司天監玉龍衛曾經的六位副統領之一,從師孃嫁到楊柳城開始,就著手在涼州境內佈置這些事情,鐵匠鋪子不顯山不漏水,多年來從沒有出過任何紕漏,將軍就算是玉龍衛的人,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楊長生挑起眉,欣喜道:「照六哥這麼說,一定有辦法能夠透過單副統領聯絡上無雙公子?」
出乎他意料的是,龔小六苦笑著搖了搖頭,「不敢說一定能聯絡上樓主大人,將軍若是換一座城池去找鐵匠鋪子,倒一定是能聯絡上我那身在楊柳城的師孃單蓉,可將軍糊塗啊,現在井水城重兵駐紮,想用信鴿傳遞訊息千難萬難吶。」
楊長生神情一陣恍惚,該苦笑的是他才對。
費盡心思,甚至不惜弄傷自己一條右腿,好不容易混進井水城,又好不容易來到鐵匠鋪,沒想到卻都是無用功,反而把簡單的事情做得複雜了,說是天意也好,說是造化也好,都他孃的弄人啊。
楊長生不死心地問道:「六哥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龔小六皺著眉想了很久,才猶豫不定道:「有是有,就怕···」
這位靖遠將軍扶在酒罈上的右手開始顫抖,「先說來聽聽,如果威脅到六哥安危的話,楊某也不會強求···」
這句話讓龔小六臉上瞬間有了些明顯強忍著不發作的怒意,冷哼道:「將軍這是說的什麼話!玉龍衛難道有貪生怕死的孬種?我不怕死,這家鋪子裡的兄弟也沒一個怕死的,將軍就是打算今夜衝進井水城官衙刺殺謝志乾那驢草的,龔某也敢拿一口快刀跟你去,誰落後半步就不是爹孃養的!」
楊長生意識到自己剛才那句話確實欠妥,忙起身擺手道:「六哥莫怪,我不是那個意思。」
龔小六又哼哼兩聲,興許是看在眼前這位將軍很受樓主大人青睞的緣故,抓起罈子喝了兩大口酒壓住怒意,儘量平心靜氣地說道:「謝志乾麾下的幾個營官常來我這家鋪子走動,幾個師兄弟都混了個臉熟,要是突然少了誰,難免引起他們疑心。再就是,城裡的甲
士都有弓箭在手,想放飛信鴿根本就不切實際,將軍想要往我師孃那裡傳遞訊息,只有自己帶著鴿子出城去,離得遠些再放。」
聽他語氣緩和了幾分,楊長生坐回原處,期待道:「六哥的鋪子裡有信鴿?」
遲疑片刻,龔小六還是點點頭,「有是有的,不過終究是活物,不能放進儲物法寶裡帶走,再者現在不管是誰要出城,守門的甲士都會搜一搜身,想把信鴿帶出城,是鋌而走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