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光凌出發,途徑楚陰、江東、渤海、百越、蜀南、北境,我用了十年的時間,遊遍四海列國,心態一天天平和下來。
很多年過去,我人在大襄的一家酒樓裡,聽到樓裡的客官們連連嘆息,說鄰國的皇后,三日前病逝了。
“就是三十年前,那位大名鼎鼎飛鴻將軍的後人,翊國武靖侯府裴家的皇后嗎?”
“不是那位還能是誰?翊國的這一位皇帝用情至深,一生僅此一位皇后,聖眷優隆。”
我放下手中的青瓷酒盞,愣住半響,一時如鯁在喉。
我決定回光凌一趟,或許還能趕上送她最後一程。
九華門外,我無官無職,新來的禁軍不認識我,不允許我進宮。
我一身青衣,在宮牆下等了許久,終於等到了一個人帶我進去。
我坐在安王的車駕中,問他:“陛下還好嗎?”
少年時風流滿懷,倚紅歇翠的安王殿下,鬢邊已經有了不少的白髮。
他低沉道:“永宸公主日夜陪著陛下,不用太擔心。”
永宸今年已經十一歲了,燦若星河,灼若芙蕖,延頸秀項,皓質呈婉。盈盈站在長秋宮的玉階上,四月春風拂面而來,我差點以為我見到了淺淺。
那年我離開真清觀時,她亦是這樣大的年紀。
我走到她的面前,靜默半響未說話。
“你是明塵舅舅?母后常跟我說起你。”她一雙眼睛晶瑩剔透,似星河燦爛。
“草民見過公主殿下。”我微笑著拱手。
我的淺淺是病弱孤女,面前的少女是國朝最高貴的皇女。
她是皇帝最心愛的公主殿下,是皇宮裡最珍稀的美玉堆砌著養出來的天之嬌女。
我的淺淺,自不能比。
太寧宮中,我再一次見到了傅嵐宸。
“十年不見,陛下的變化很大。”
他見到是我,眸中閃過一絲驚色,“十年不見,卿家的變化也不小。”
我們不過簡單的聊了幾句,他便露出一些疲態出來,就叮囑旁邊的一個身穿淺碧色長衫的少年引導我去皇后的靈堂前祭拜。
“永寧郡王,你代朕,陪著南宮先生前往寶華殿。”
“兒臣遵旨。”他低身一拜。
他帶我前往寶華殿的路上,我們全程幾乎沒什麼溝通,我卻暗暗的打量著他。
這便是永寧郡王,陛下的嗣子。
他眉眼端正,沒有永宸公主那樣好的相貌,但見他氣宇端則,神情亦佳,舉止投足,隱約可見將來的明君風範,不愧是她親手教養長大的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