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後話了。
成孝十六年暮春,長姐遇刺身亡。
父親一夜之間,白髮橫生。母親下了死命令,全府上下,若是敢有驚擾祖母者,嚴懲不貸。
我抱著懷裡的女兒哇哇大哭,夫婿被我嚇得不輕,他說認識我多年,還從來沒有見這樣哭過。
小七從景州趕回來,不敢去見父親,先來找我,我們又哭作一團,我的夫婿和小七的夫婿,屏退了所有的下人,就默默看著我們,不敢上前勸阻,也不敢出聲。
父親的身體本來就不太好,從那以後,每況愈下。
我為了能常常回家照顧父親,又給我夫婿納了兩房新妾,夫婿不敢說什麼。
可是我婆母看我的眼神,卻實在有些怪異了。
婆家的二嫂,就因為二哥多看了貌美的丫鬟一眼,便鬧了四五日。
而我從來不與夫婿因為這些鬧彆扭,也從來不為難他喜歡的侍妾,一心教養兒女,主持家務。
我知道下人們都私底下議論我,說我像個沒有情慾的廟裡菩薩,沒有嗔痴喜怒。
我知道後,並不生氣。
人一生的精力實在有限,我要愛護兒女,照顧父母,孝順公婆,還要管理家務,偶爾跟兄弟姐妹聚一聚,我覺得時間已經很不夠了。
我沒有剩餘的精力,去跟旁人拈酸吃醋。
其實我早就知道,我夫婿有個愛極了的青梅竹馬,但是父母之命讓他必須得娶我。
我嫁他,是因為洛家與徐家相隔很近,坐馬車也就一炷香的時間。
他在娶我之前,就將自己的青梅竹馬安置在了城東的小巷子裡,還生了一個女孩兒。
我都知道,但我當做不知道。
我母親說,這樣上不了檯面的外室,多看一眼,都是汙了我徐家五小姐的體面。
婆母因為我的賢惠,決意將整個洛家的掌家權都交到我手上。
妯娌們暗罵我貪圖洛家的財物,我心裡淡淡笑著。
我出嫁時,徐家給我的陪嫁,已經足夠我榮養十輩子了,我並不稀罕洛家的東西。
但是我要為我的一雙兒女握住,本該是他們的東西,我這個做母親的,就要為他們好好爭取。
或許是因為心中對我有愧,我的夫婿幾乎對我百依百順,房中所有的妾侍都是我一手安排,從不偷腥。
家族之中,也給足了我臉面。幾個嫂嫂和弟妹,人前人後都說羨慕我們夫妻琴瑟和鳴,相敬如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