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進去的時候,大堂姐,二堂姐,我跟小七,還有一個容色妍麗的女子,我一下沒站穩,就跪倒在地上。
“三姐姐?你沒死?”我想我大概是瘋了,竟然見到了早就入了皇陵的三姐姐徐歸宜。
“熹微,是我。”這樣絕美的容貌,這樣輕柔的聲音,除了我的三姐姐,還能有誰?
我已經不是當年的無知少女,不一定要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只要結果是好的,過程有什麼要緊。
父親說,只要彼此平安就好了,在不在一處,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
初夏的風吹起來,還是出了一身薄汗,我一邊聽著悠揚的琴聲,一邊閉上眼睛躺在搖椅上納涼。女兒從外面跑回來,高興的喊道:“母親母親,我剛剛見到了那個日日在河畔彈琴的人,是個相貌很俊朗的老爺爺。”
我拿出手帕擦了擦她臉上的汗珠,說道:“非禮勿擾,你千萬不能去打擾人家,知道嗎?”
女兒搖了搖手中的團扇,撇嘴道:“我本來只是想遠遠的觀一眼,本沒有要去打擾的意思,可是我見到外祖父過去跟他說話,我才跟了過去嘛。”
我一驚,“你說什麼?外祖父在跟彈琴的先生說話?”
“是啊是啊,看起來他們相識已久呢,而且他人十分溫和,還送了一串金鈴鐺給我。我本來不想收的,但是外祖父說可以收,我就接了。”
女兒掏出一個金光閃閃的長長金鈴,做工精巧,外形別緻,竟不似尋常之物。
“這是.....”我瞪大了眼睛去看女兒手中的金鈴。
女兒驕傲的說道:“這金鈴上面還雕刻著杜鵑花,母親您看,是不是很別緻。”
杜鵑花!!!
這些年,除了落清齋裡的杜鵑花,我還沒見過有人如此鍾愛杜鵑花的。
“韻兒,那位彈琴的先生,可有什麼特別之處嗎?”我問道。
韻兒回憶道:“嗯.....眼睛大大的,很好看,五官俊朗,就是整個人很瘦。笑的時候很溫和,不笑的時候就有點清冷了。不過他對外祖父說話很是客氣,見到我也很開心,還摸了摸我的頭,還說我是不是長的像母親,我說......”
我心中駭然,腦海中的一個大膽的念頭,過了千萬遍。
善撫琴,好杜鵑花,還認識父親.....
去年八月,太子大婚,娶了曹家十三娘。 十月初,太上皇禪位……
如今,是熙寧元年六月,我不知是從哪裡聽說過,太上皇禪位之後,本來一直退居北苑。
可今年開春,新帝暗中派了許多護龍司的人前往全國各地搜尋,不少人猜測,說是太上皇從宮中失蹤了,且沒有留下任何訊息。
我沒有去跟父親求證,那人是不是太上皇。
我仍舊在傍晚的時候,躺在種滿爬山虎的閬苑下的搖椅上,翠青微微,聽琴納涼。
這樣悠閒的日子,我的心中卻一片愴然。
只因琴聲愴然,我心亦愴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