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浩感慨道:“娘,等我被朱家人帶回去,那樣是對得起朱家,可對得起我嗎?娘別多想,咱這是形勢所迫,誰讓祖母這個人太強勢,很多時候都不講理呢?大伯家的兄長,還有那個二伯……他們一個個都是寄生蟲,本來就靠我們出錢養活……”
朱娘微微思忖,點了點頭,望向兒子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柔和。
“再說咱不是也把爹留下的宅子和地留給他們了?就算沒田契和房契,他們走官府的途徑,也能把田宅歸到朱家名下,只有咱自己買的地和以後買的宅子,才算是咱所有,就這還得防備再次被他們搶走……”
朱娘問道:“那朱家人會不會追來?”
朱浩道:“朱家奉先皇命,留在安陸就近監視興王府,走不開的……再者,祖父名義是錦衣衛千戶,但其實手下無人,我們這次是去南昌,但不一定就要在那兒長久生活,南昌或許只是中轉站,以後我還可以到別的地方求學。”
朱娘想了想道:“這樣一來,娘就是揹著朱家,帶你四處走,說好聽點兒叫遊學,難聽些就是無根浮萍……還是不妥。”
她始終是傳統的女人,思想保守,加上又是節婦,覺得這是拐帶先夫獨子,對不起夫家。
有了這種心態,她始終有一種負罪感,便想著如何彌補,將來某個時候會帶著兒子回來向夫家請罪,可眼下她同意兒子的說法,打死不能留在安陸,如果兒子被朱家人帶回去,那一家子將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
……
臘月二十五。
京泓一早離開王府,乘坐縣衙派來的馬車回家,這幾天他都沒看到朱浩的人。
知道終歸有一天會分別,事到臨頭他也坦然接受這個結果。
而當天下午,朱家派人去接朱浩到莊園彙報近期情況,到了米鋪才發現門怎麼都叫不開,問過街坊才知,朱娘有幾天都沒開門做生意了,本就是寒冬臘月,很多鋪子沒開門也沒人在意。
隨後朱萬簡帶著人天黑前趕到鋪子,透過破門的方式入內,發現人已不在。
也非人去屋空,屋子裡基本擺設都在,只是衣服和被褥等貼身之物被帶走了,還有便是值錢的東西。
鋪子裡的米糧和官鹽都在,順帶留下朱娘寫給朱嘉氏的一封信,表明自己帶孩子外出遊學,說是到了地方安頓下來,會給家裡來信云云……
朱萬簡本該馬上回去把事情通知朱嘉氏,第一時間派人追趕。
但此時天色已晚,他料想城門即將關閉,加上還有提前約好的應酬,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才拖著宿醉後疲憊不堪的身軀回到朱家莊園,剛見到朱嘉氏,就被其好一通教訓。
“是不是為娘不派劉管家去城裡找你,你都忘了覆命這回事?就你這樣子,還想為你們二房拿回錦衣衛百戶職?”
朱嘉氏在得知兒媳帶著孫子跑路時,惱羞成怒,見到二兒子這副熊樣,一時間火冒三丈。
朱萬簡一臉恥笑:“這叫什麼來著?養虎為患……娘之前狠不下心把老三媳婦給治了,現在她都敢帶人跑路……
“聽說王府那邊不要伴讀了,大概她猜到娘會把小浩子抓回家當人質,逼她就範,所以才帶著這半年積攢下的銀子跑路……可她一個婦道人家,能到哪兒去?娘真是瞎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