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七月底。
京師的炎熱剛剛散去。
蔣輪帶回訊息,告知禮部已上奏,請皇帝及早將興王傳承之事完成,讓朱四可以回安陸打理興王府。
朱四到京城已有近一年時間,外地藩王長期在京,本身就不合法統,中樞本有將朱四留在京師充當人質兼“儲君”的想法,朱厚照在江南出現變故後第一時間把朱四推上皇位,方便快捷,也好控制。
現在正德皇帝已明確要在南京接受獻俘,王守仁又重新草擬捷報,把皇帝和江彬、張忠等人平定寧王的功勞記錄其中,皇帝歸期基本已經確定下來,既然一切相安無事,那朱四留在京城已沒有太大必要。
張太后開始時還覺得興王剛死,適當打壓一下朱四,在其心裡種下畏懼天家、不敢覬覦皇位的種子,有其必要性。
這一年時間下來,各方安穩,張太后覺得,把朱四留在京城簡直是畫蛇添足,一個小孩子能對自己和兒子有何威脅?最好早早放歸,來個眼不見為淨。
在這種情況下,各方都對朱四是否留在京城沒多大興趣,反而有人覺得朱四滯留京師不去,是對皇權的一種挑戰……既然不是太子,難道要讓世人生出你留在京城是來當儲君的錯覺?
朱四作為興王,不過是朝廷呼之即來揮之則去的玩偶傀儡,現在覺得朱四留在京城是累贅,朝廷也不會客氣,只等禮部上奏被批准,就會把朱四“趕”回安陸,從此待在安陸城中,哪兒都不能去。
八月初二,朱浩見到朱萬宏。
朱萬宏沒有跟朱浩提及朱家事,反而熱情洋溢恭喜朱浩中貢士。
“大伯這半年作何?是否公務纏身,無暇來見我這個侄子呢?”
朱浩笑嘻嘻問道。
朱萬宏道:“賢侄,即便你將來必中進士,在朝為官,長輩始終是長輩,你要明白尊師重道……哦,尊敬長輩的道理,長輩說什麼你聽什麼,不該問的,最好少問。”
見對方一上來就端架子,朱浩好笑之餘,問道:“那大伯是跟我見外嘍?”
“不見外,不見外。”
朱萬宏笑呵呵道,“咱是同宗,血脈至親,何必見外?最近大伯手頭緊……”
朱浩打斷他的話,搖頭嘆息:“最近我手頭也不寬裕,生意不好做啊。”
朱萬宏驚訝地問道:“你那還叫生意不好做?聽說你工坊生產出來的布匹,在京師都快賣斷貨了,物美價廉,人人稱頌,有權貴四下打聽,到底這便宜又好的布匹,從何而來,你說要是大伯告訴他們……當然大伯是不會說的,大伯只是做個假設,若真被他們知道內情的話,你是不是……”
威脅!
赤果果的威脅!
朱浩眯眼道:“大伯不但缺錢,我看還缺心眼兒哪!”
“怎麼跟長輩說話呢?”
朱萬宏板起臉喝斥。
朱浩道:“我是說,大伯能透過洩露這件事,賺取好處,為啥還保密呢?我也想借大伯之口,給我的布匹揚名呢……最近我在市面上都沒怎麼出貨,還不是因為蘇東主把我的貨都給拿走了,說是要調去江南當軍需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