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嵐想了想,搖頭道:“乃陛下執意所為,怎可能是相公一人造成?”
“唉!”
朱浩嘆道,“其實差不多,陛下想什麼,做臣子的就要做什麼,我與陛下自幼一起長大,經歷了太多事,以如此方式幫助陛下鞏固皇位,其實並無不可。我也試圖拯救一些人,卻沒什麼效果,這不但是君臣矛盾積蓄已久的惡果,而是理念上的巨大沖突,乃權力爭鬥,根本就沒辦法調和。”
孫嵐笑著安慰:“相公不必自責,既然是朝廷紛爭,很多事非人力所能變動。相公充當見證者,總好過於被動承受改變。”
“嗯。”
朱浩想了下,孫嵐還挺有見地。
他回到大明,雖然改變了很多事,但一些涉及時代背景的大事,諸如朱厚照溺水後病逝、大禮議甚至是左順門事件,朱浩都沒有強行干預,哪怕他並不認同歷史正軌上一些結果,還是不願意做出改變。
就在於如孫嵐所說的那般,他有時候是想當見證者,而不是一味去改變,造成歷史更大的混亂。
……
……
又是夫妻別離的夜晚,朱浩離開家,直接到了思賢居。
那邊還有大批奏疏等著他批閱,現在除了張左偶爾過來相助外,其餘時候都是朱浩一個人硃批,唐寅再也不會來了。
年前很多總結、核銷的事情,西北的龐大軍費開支,還有孫交離開後戶部逐漸開銷增大……
孫交別的不行,但省錢著實是把好手,而過去兩個月時間裡,朱四已經多次向戶部伸手,從戶部調撥走三十萬兩銀子用以有關興王府和皇宮殿宇修繕。
楊廷和在朝時,首先想到的是限制皇帝的財源,讓皇帝緊巴巴過日子,斷其邪念。
這是楊廷和總結正德一朝的得失後做出的選擇。
而當時全靠朱浩賺錢來緩解一切。
隨著修鐵路和造船之事的推進,朱浩這邊能提供給皇宮的財富並沒有得到實質上的擴充,但其實也沒斷,還有所增加,但就算這樣也滿足不了朱四的胃口。
朱四體會到皇權的至高無上,頤指氣使之餘,天下財富也想掌控在手。
當皇帝的為了議禮大肆索要開銷,畢竟要為他父親修宗祠,還有皇后和妃嬪家裡的打賞,以及身為帝王非常重要的一點……維持日常體面等等,這都建立在有著充足錢財供應的基礎上。
連江南各處採購和置辦,也加大了投入,這也是為了維繫皇家的體面。
“朱先生,您還在呢?”
朱浩一個人悶頭批閱奏疏,王左出現在門口,卻不往裡面進。
朱浩抬頭問道:“王指揮使,有事?”
王左這才進來,抱拳道:“東廠傳來訊息,說是明日按照聖諭要發配一些人出京,黃公公讓卑職將名單交給您,看您是否有意見。”
朱浩道:“此等事,奏報陛下便可,具體情況我已知曉。”
第二次杖刑結束後,皇帝也知道,再這麼下去,打死的人會更多……第二次打死了四人,一共死了五個,這其實已比歷史上死十七人好了很多,但該有的血桉還是有了,歷史照樣會把這殘暴的一幕記錄下來。
當然目前是死了五個,未來幾天,會不會還有人因傷而死,很難說。
王左走到朱浩身邊,小聲道:“那位翰林院侍講楊學士,要被髮配雲南永昌衛,明日一早便帶枷上路,他臨走前跟卑職說,希望能再見您一面。”
楊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