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樣看著頭頂之上的夜空,想著彼此之間的心事。
或許有的時候心事是可以共通的,當一個人有了一個不能說的心事的時候,就會看起來格外的沉重,整個世界就像是抽象而凌亂的畫一般。
沉默的彼此,都在隱藏著不能吐露而出的禁忌。
周先明從遠處走來,抱拳道:“陛下,後金的黑羽部族,金鷹部族兩個大部族已經發來了投降的信函,後金其餘數個部族已經退守到了雪山之上,因為雪山之上天氣冰寒,並不利於行軍,所以邱侖便沒有再輕舉妄動了。”
永安人皇眉眼平靜,淡淡的道:“將他召回來,後金這幾個部族就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多久了,讓邱將軍繼續待在後金也是浪費了才華。”
“是。”
周先明拱了拱手,緩緩退了下去。
永安人皇揹著雙手,還是那麼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還有那一雙堅定不可撼動的眼神,“現如今這天下局勢,對於我大燕來說可謂形式大好。”
身後的戴靈不知道這話是不是和她說的,但是直覺告訴她是的,所以她道:“陛下神武,如今大燕局勢卻是看起來前所未有的大好,千古霸業盡在掌握之中。”
後金覆滅了,只有幾個部族在苟延殘喘,趙國此時陷入內亂,一片烽火狼煙,南蠻更是大軍退守十萬大山當中,仿若將南平道當做雷池,不敢逾越半步。
“可是朕。”
永安人皇仰著頭,表情呆滯了很久才道:“卻高興不起來。”
“陛下本應該是這世上最快樂的人。”
“什麼才是快樂呢”
“對啊,到底什麼才是快樂呢?”
永安人皇聽聞長長嘆了口氣,道:“人生就在不經意之間發生了改變,而作為主導人生的自己,過得快不快樂與他人何干?”
戴靈的語氣比永安人皇還要悵然,“是啊,微臣近來時常從夢中醒來,恍惚間不知道方才做的是夢,還是眼下的才是夢。”
彷彿,她才是那個心事最重的人。
那種將內心的歡喜,極度壓抑在一個不為人知的角落,那是一種翻來覆去,反覆碾壓的折磨。
永安人皇心中苦笑了一聲,本該止於秋水的寂寞,卻因為這三兩句話又起了風。
或許正如戴靈所說,一切的恍惚之間,讓她都難以分辨那些是夢,那些才是真實存在發生了。
微風吹起,帶來了一股寒意,也帶來了一股蕭瑟。
那圓圓的月光照亮遍地,但是那月亮始終卻只有一個。
兩人看著那月亮,都是陷入了沉默當中,同樣的場景,同樣的一片天地當中,兩個不同的女人,或許心中或多或許都有著同樣的苦悶,她們都在這殊途同歸的道路之上迷了路,找不到方向,就像是兩個無家可歸的棄兒。
心沒有了方向,在哪裡都是流浪。
許久之後,戴靈道:“陛下,你真的很愛他啊。”
這話讓永安人皇的內心一顫,她幾乎強打起精神,道:“我不知道,但是我總覺得此刻的世間少了些什麼,就像是魚兒在沒有水的泥潭中掙扎,沒有死,但卻滿身是血,只是在等待死亡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