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完屬下的彙報,臉上不見絲毫怒氣,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模樣。
只是那雙眼睛,驟然變得如同鷹隼般銳利,寒光四射。
“流言?衛溫在查我?”
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卻帶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好,很好。看來,是有人不想讓老夫安生了。”
顧劍棠在宦海沉浮數十載,豈會看不出這背後明顯的挑撥離間之意?
只是,這火候拿捏得如此精準,流言散佈得又如此隱蔽,讓他一時也難以準確鎖定幕後之人。
是朝中那些眼紅他位置的政敵?
還是……
他的目光微微一凝,腦海中不由自主地閃過那個在演武場上,看似驚慌失措、實則應對詭異的北涼質子。
但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便被他否定了。
一個遠來太安、病弱不堪的少年質子,就算有些小聰明,又哪來這等攪動風雲的能量和心機?
“哼,不管是誰在背後裝神弄鬼,”顧劍棠冷哼一聲,將玉佩重重拍在紫檀木桌案上,發出沉悶的響聲,“想借衛溫那條只會衝鋒陷陣的蠢狗來咬老夫?未免太小看我顧劍棠了!”
他立刻做出了反擊。
一方面,他命人嚴查流言的源頭,務必揪出幕後黑手。
另一方面,則透過自己掌控的渠道,開始不動聲色地散佈衛溫“心胸狹隘”、“聽信讒言”、“無端構陷同僚重臣”的訊息。
甚至隱晦地暗示,衛溫在北疆治軍不嚴,可能與外族有著不清不楚的聯絡。
一時間,太安城內,兩位軍方大佬之間的矛盾迅速公開化,並且急劇升溫,趨向白熱化。
雙方你來我往,互相攻訐。雖未動刀兵,但言語間的刀光劍影,
已讓整個京城的空氣都變得緊張起來。原本一些保持中立的軍方將領和朝臣,也不得不開始暗中站隊。
始作俑者徐鋒,則依舊安坐於崇文館一角,或是在北涼王府那間僻靜的臥房內“靜養”。
太子趙篆,作為離陽儲君,自幼便在權力的中心耳濡目染。軍方高層的異動,自然逃不過他的眼睛。
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思索著。起初,他只是覺得是尋常的朝堂爭鬥,但漸漸地,
他發覺這些流言的散佈方式,以及其引發的連鎖反應,似乎……有些過於“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