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嫆緩步朝屋子外走去,唇角微微彎起,目光明亮。
這是一間二進的院落。
自然與從前定遠侯府、康王府不能相比,但住在這裡八年,她漸漸地也習慣了。
她從來也不是什麼嬌生慣養的人。
庭院裡,栽了幾株金桂樹。
此時,桂花盛開,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馥郁的桂花香,香味濃烈,走得太近時,讓人聞著有種氣悶之感。
穿過垂花門,李雲嫆就看到了方明風靜靜地立於一棵金桂樹下。
他身著一件半新不舊的天青色直裰,五官深邃,小麥色的面板略顯粗糙,身上掩不住的疲憊,與曾經那個矜貴驕傲的英國公世子判若兩人。
上方樹冠打下的陰影覆在他的臉上,襯得他的表情有些深沉。
“明風。”
李雲嫆輕輕喚道,望著兩三丈外的方明風,輕輕蹙了蹙眉,強忍著腳踝的疼痛。
昨夜,她不慎扭了腳,到現在右腳的腳踝還有些紅腫。
方明風專注地盯著自垂花門走來的李雲嫆,抿著薄唇,久久沒有說話。
他的目光從她彎彎的柳眉,到長翹的羽睫,到淺淺的酒窩,再到飽滿的櫻唇,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瞳深如夜。
她很美。
他一直知道這一點,可現在,他卻覺得眼前的女子給他一種既熟悉而陌生的感覺。
方明風捂了捂自己的胸口,幽黑的眼睛沉了沉。
“明風,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李雲嫆款款地朝方明風走近,唇角噙著一抹淺笑。
方明風藏在袖中的雙手緊緊地攥了攥,聲音沙啞地說道:“我今早收到了京城的書信,我爹已經改立世子了。”
早在八年前,帶著李雲嫆遠走高飛的那一刻起,方明風就知道這一刻遲早會來。
庾家案後,他的父親英國公方懷睿就休了妻,於七年前續絃,如今他的嫡次子方明行已經六週歲了。
既然方懷睿改立方明行為世子,也就意味著他已經徹底放棄了方明風這個長子,再無轉圜的餘地。
“明風,”李雲嫆朝方明風又走近了兩步,柔美的面龐上難掩愧疚之色,“都是我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