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沙棠的眸子微微暗淡。
“嘖嘖,虎蠻子怎麼不罵‘暴發戶’了?”崔杜衡慢吞吞地走過來,逮著機會就嘲笑李沙棠。
李沙棠睨了他一眼,轉身往客棧裡走去。
崔杜衡摸摸鼻子,在趙管家無語地注視下,也面不改色地走了進去。
這個客棧不僅外表富貴,內裡也很是堂皇。四處裝飾著古董花瓶,連那掌櫃手拿的算盤都是純金造的。
除開她們這一行人,店裡零零散散分佈著幾個商人,剩下大部分的住客都是江湖中人。
那些個狼牙棒、重刀、弓箭、斧頭、鐵劍......都一一靠在主人家的凳子旁,旁若無人地釋放著煞氣。
李沙棠的手指動了動,她小心又興奮地打量著這些人,心底的情緒幾乎要噴薄而出。
無人知曉,看似尊貴的朝陽縣主心底一直住著個俠女夢,她渴望執刀闖天下,蕩盡一切不平事。
可惜的是,她的阿爹把她的學武當成孩子玩鬧,她的阿孃更是強烈反對她學武,這幾年身子不濟才稍稍寬泛些。
她正出神著,一旁大漢們的談話已經飄進她的耳朵。
“你們聽說了嗎?那朱茂才被人殺死在書房,臨死前用血寫就一份認罪書,將自己綁架節度使千金、通敵南蠻的罪行統統都招了!”
“這朱賊真小人,虧我以前覺著他棄文從武是條好漢,結果他乃這等軟骨頭!要我說,這些文人都是軟蛋,還天天妄想著指揮我們做事,我呸!”
“誒誒,我怎麼聽說朱茂才是跟人同歸於盡啊?他都同歸於盡了,還怎麼寫認罪書啊?”
“這誰知道呢?說不定......那芳菲子不只招惹他一個,她那些情郎見朱賊如此沒用,聯合起來搞他呢!”
“就是就是!聽說他那老相好的宅子裡藏著一個純金打造,鑲嵌滿寶石的金項圈呢!”
那些人越說越起勁兒,說到興頭上時,還都“嘿嘿嘿”地笑起來。
李沙棠心裡很不舒爽,她正皺著眉,一把鋒利的匕首就猛地刺來,直咧咧地插進那些人的桌子上。
“誰這麼沒眼色......”那看起來最為壯實的大漢猛地站起,瞪向扔匕首的人,卻在看見來人的那一瞬,訕訕地收回目光,悻悻道:“誤會,都是誤會。”
李沙棠順著目光看去,就見著一粗衣也掩不住麗容的女子冷冷掃來。她滿頭青絲只用一根木簪挽著,腰間掛著一把上好的雁翎刀,雪白的刀面折射出滿堂靜謐。
“誤會?”她冷笑一聲,隨後躍到大漢那群人面前,拔出匕首,又掏出絹帕細致擦拭著,“我這匕首要是不小心射到你那要緊處......”
她拖長嗓音,斜睨著大漢下面,不屑道:“那也是誤會。”
大漢下意識夾住腿,隨後又惱怒地松開,一掌拍在桌子上,“好你個臭娘們兒,老子讓著你,你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要不是你爹威名尚在,老子......”
他話還沒說完,便嚎叫一聲,疼得在地上打滾。
李沙棠又順著聲音望去,只見女俠抽出雁翎刀,一把砍下大漢的左臂。
那切口平整的左臂徑自掉在木桌下,激起大片血花。
眾人一陣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