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沙棠偶然與他對視上,心裡忽然一悸,一股同樣的痛意從心底蔓延,纏得她呼吸艱澀。
周圍的人們大都去案發現場了,剩下的幾位要員也圍在蕭夫人身邊,絮絮叨叨以作關心,倒無人察覺李沙棠的異樣。
她怔怔站著,眼神凝視著那位病苦的婦人,眸色越來越深,越來越暗,直到一根糖葫蘆的出現。
李沙棠一愣,她緩緩移過目光,就見崔杜衡舉著一根顏色鮮豔的糖葫蘆,笑眯眯地遞給她。
“吃吧,我前幾日就見你盯著那個糖葫蘆了。”崔杜衡見李沙棠發愣,一把將糖葫蘆塞進李沙棠手裡,叫她趕緊吃。
李沙棠默默地咬著糖皮,甜絲絲的糖塊在她嘴裡咔哧咔哧地碎開,酸甜的山楂隨後增味,讓她的心情明快幾分。
“謝謝你。”李沙棠咬了三個果子後,終於開口道。
崔杜衡忍不住揉揉她的腦袋,他第一次沒有犯賤,反而認真道:“別難過了,逝者已逝,她見著你為她難過,也會走不安心的。”
“她才不會因為我而傷心......”李沙棠下意識還嘴,卻在脫口而出的一瞬間,淚如雨下。
崔杜衡默默地遞出絹帕,待李沙棠囫圇擦過,恢複幾分後,這才帶著她往蕭夫人那裡走去。
他正走著,視線就與蕭夫人對上。
蕭夫人痛苦地喘息著,看他的視線卻格外複雜。
崔杜衡一怔,他還沒回過神來,高曉曼就領著府兵,一下沖到李沙棠面前,拿著一個物件對李沙棠焦急問道:“這是不是你丟失的那個玉佛?”
李沙棠凝神看去,只見一個白玉彌勒佛戴著一圈白玉佛珠,正笑眯眯地看著她。
這是母親送與她的八歲生辰禮!正是朱茂才偷走的那個玉佛!
雖然這五年來,她沒怎麼戴過玉佛,可她不時就會把玉佛拿在手上擦拭,對這玉佛再熟悉不過。
李沙棠大駭,她一把拿過玉佛,盯著高曉曼,顫聲問道:“這是在哪兒找到的?”
高曉曼顫著嘴,用極低的聲音回道:“肖勇那廝的屋裡!”
說完,她還回頭看了蕭夫人一眼,生怕被她聽見,讓本就破敗的身體雪上加霜。
兩人對視一眼,迅速收拾好神色,朝著蕭夫人走去。
那廂蕭夫人已經在咳血了,她幽幽盯著崔杜衡,雙唇翕合許久,就在即將出聲的那一刻,她聽見一個小姑娘說道:“您中毒了。”
她恍惚看去,就見那個小姑娘盯著她,一字一句道:“您中毒了,中毒不淺,但我能治,不過您頂多再多三年壽命......”
李沙棠字字句句地說著,她忽視周身眾人的眼神,盯著蕭夫人,字字泣血:“您願意治嗎?”
高曉曼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她拉開李沙棠,低斥道:“我知你心中不好受,但你不能胡來!”
李沙棠笑,她盯著高曉曼的眼睛,緩聲道:“我們賭不?我治好蕭夫人,你便把你腰間的刀贈與我;我要是沒治好蕭夫人......”
“你便拿這把刀殺了我。”
“你瘋了!”高曉曼被氣笑了,“你明知我不能殺你......”
“現在不能殺,不代表以後不能。”李沙棠笑得毫無溫度,“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