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兒......為父對不起你。”李初雄閉了閉眼,腦海卻閃過當初的情形。
那日拓跋將軍趁著結盟時的鬆散環境搞偷襲,他身邊的親兵拼死護他出來,到最後,偌大的隴右精銳軍只剩他一個,而他的臉上和身上也中了數刀,終是昏死街頭。但他沒想到的是,最後救他回來的也是拓跋將軍。
那日拓跋將軍打了勝戰,路邊的貓貓狗狗全被他撿回去治傷了。按理說李初雄傷好後就該走了,但他使了點計謀讓拓跋將軍留下他。
他不僅留在了府裡,甚至在日後的朝堂爭鬥中,他還憑借自己的智謀全然獲得了拓跋將軍的信任。
“您沒有對不起我。”李沙棠聲音又硬又澀,垂下來的眸子看不清神色,“您孤身一人潛伏敵營不過一年,便取得了敵方首領的首級。您不僅沒有對不起我,您還為溯月鎮百姓、為隴右軍士兵報了大仇,您是個大好人。”
想了想,她又扯著唇角說了句:“其實我跟您還挺像的,所有事都一根筋直到底。”
隨後的事情,李沙棠也懶得回憶了,只記得兩人不歡而散,她獨自回府找角落哭時,趕巧又碰上了崔杜衡。
然後就有了兩人大眼瞪大眼的一幕。
李沙棠搶過帕子,一邊擦著,一邊嘀咕著:“我要不是容易輕信他人,我還會被你騙?而且那也不是他人,那是我爹......”
“你都被我騙過了,你還輕信他人?你就不怕我再次騙你?”崔杜衡幾乎是下意識說著,他說完又猛地閉嘴,顯得有些沉默。
李沙棠擦幹了眼淚,眼底又恢複了幾分笑意。她順手收起帕子,轉而睨著崔杜衡,“你沒聽過‘事不過三’嗎?你還想有下次?”
崔杜衡笑了笑,“沒有下次了。”
李沙棠冷哼一聲,眸底是明晃晃的不信,“最好如此,不然我真跟你恩斷義絕了。”
崔杜衡猛然前傾,盯著李沙棠氣咻咻的表情,驀地笑出聲來:“你竟然會用成語......”她可是國子監著名差生,乍一下蹦出一個成語,還是在這樣一個環境下,著實令人好笑。
李沙棠瞪眼,也學著他那樣往前傾,還用手拎著他的領口,盯著他的笑臉惡狠狠道:“就你學問高!”
說完,她鬆手正想離開時,崔杜衡忽而抓住她揪著領口的手,笑吟吟道:“殿下是準備將臣拖著走嗎?”
他二人離得很近,溫熱的呼吸交錯,引起陣陣戰慄。
“你說得對。”李沙棠鬼使神差地應聲,還順手整理了崔杜衡的領口。轉身走之前,她忽而拍了拍崔杜衡的臉頰,隨後猛然轉身離去。
李沙棠沒好意思看背後崔杜衡的表情,她一邊跑著,一邊心蹦蹦跳。她倒也沒這麼遲鈍,事到如今還發現不了他二人之間的不對勁。
那日她幫他上藥時,她就發現了兩人之間的不對勁。那時她想著避開就好了,於是她主動與崔杜衡拉開了距離。
可沒有用。李沙棠驚訝地發現,自己不僅不能接受崔杜衡欺騙自己,還更不能接受崔杜衡冷落自己。
為了保證自己的愉悅心情,她就想把他那個愛騙人的毛病改過來,順道跟沒事人兒一樣跟他相處。
可她的改造大業才初具成效,他二人又開始往不清不楚的方向發展,快到她措手不及。本著打不過就逃的原理,她本來想跟上次一樣暫時遠離他,可她突然發現自己怎麼都做不到。
那夜崔杜衡嘴裡吐出來的話在她心底紮了根,不僅讓她認識到了他幼時的可憐,還緊緊扯著她想躲避的腳步,叫她無可奈何地停下來看他。
所以他們兩個現在的關系算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