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沙棠沉默。阿孃逝世後並未如她期盼的那樣葬入永安,而是被阿爹葬在了隴右,他們生活七年之久的那個宅子後的山丘上。
崔杜衡似是察覺到了她的情緒,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李沙棠沖他笑了笑,但此後再沒問過李初雄相關問題了。
日子不鹹不淡地過著,轉瞬李初雄離開原平去隴右,李沙棠一行人也要離開原平城了。
眼見著鹹安坐穩了王後之位,李沙棠也好回去向新帝交差。
她正在擦拭佩刀,晃神之際不小心被刀刃劃了道口子。鮮豔的血珠凝結在她的指尖,下一秒,就被一個同樣豔麗的唇畔抿去、吞嚥。
李沙棠失神地看著崔杜衡滾動的喉結,喉嚨也不禁跟著滾動了一下。這段時間他格外粘人,哪怕他倆相距甚遠,她一但出了什麼事,他也能立時趕來。
就比如此刻,他本來在外面收拾東西,可她一旦受傷,他也能第一時間趕來,為她舔舐傷口。
房內氣溫忽而高升,李沙棠拽著崔杜衡淩亂的衣領,氣息不穩道:“你怎麼做到的......”
她胸腔內的空氣方才全被他吸走了,她問話問不完全,但她相信他明白。
崔杜衡拿過她垂於身側的另一隻手,將她的手指一一掰開,緊緊地貼在他的心口。
“這裡知道的。”他專注地看著她。
李沙棠笑了笑,知道他不可能回答,便一下收回手,繼續擦拭著佩刀。
她正細致擦著,面前忽而落下大片陰影。
她抬頭,他深深地注視著她,半邊臉頰沒入陽光。
“再等等,”他輕聲道,“再過段時間,我就對你和盤托出。”
李沙棠耳朵微動,卻還是沒抬頭看他。
崔杜衡輕嘆,卻什麼也沒說,隻身前往前堂看行李。
有些東西他沒辦法現在與她說,便只好隱瞞了。
但他沒想到李沙棠這次的氣能持續這麼久。
眼看著快要到永安城了,李沙棠還是處於一個能跟他正常聊天,但拒絕與他親近的微妙狀態。
崔杜衡揉著太陽穴,瞅準街邊的一個賣糖葫蘆的商販,抬步走過去。
李沙棠靠在馬旁邊,餘光瞥到崔杜衡去買糖葫蘆的背影,玩著匕首的右手不停,但眼神稍稍軟化了一下。
她就晃了一下神,車水馬龍間,崔杜衡不見了。
賣糖葫蘆的商販還在笑眯眯地與人招手,周圍人依舊笑談,可那道頭戴青玉簪的身影卻找不到一片衣角。
四周喧鬧依舊,就彷彿,他們身邊從未經過那麼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