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是待了幾日,分明是隔了一世。
上一世她怎麼就忘了這些美好,自甘墮落成為了深宅怨天尤人,機關算盡的惡毒婦人了呢。
若說不恨蕭淵,是不可能的,可要報複,也似乎沒有理由。
人家只是不愛她,討厭她,有什麼錯呢,甚至她想,若她是男子,也一定不會愛那個腦子有病的沈安安。
所以,如今她討厭他也沒錯,遠離那個狗東西,尋個如意郎君,做個溫婉賢淑的女子,一生也算圓滿。
沈安安勾了勾唇,放下了車簾。
她前半生本就是圓滿的,只不過是遇人不淑而已。
突然這時,尖銳的吵嚷喧嘩聲由遠及近。
“你們這是草菅人命,快放開他們,不然我就去報官了。”
沈安安又一次撩起車簾,朝外看去。
說話的是一襲粗布麻衣的年輕男子,他身量高瘦,因為氣憤而漲紅了一張儒雅端正的面容,滿身的斯文一看就是個讀書人。
正對著他的,是幾個官差,為首那人沈安安認識,正是前幾日去南華街趕走流民的領頭。
“什麼草菅人命,我們可是官府的人,奉命安置流民,少多管閑事,不然就治你個擾亂公差之罪。”
那人一把推開了年輕男子,吩咐人架起地上奄奄一息的女人和孩童。
“你不能帶他們走,那個孩子生病了,需要看大夫。”
年輕男子要追,領頭的大刀突然橫在了他的身前,“一個流民,連衣食溫飽都解決不了,哪來的銀子看大夫,滾開,再廢話一句,當心小命。”
看似兇狠,實則是警告威脅,那人也是個軸的,一把握住了他大刀,“我乃新科進士,張業揚,你敢動我。”
新科進士雖還未分配職位,卻已是官身。
“放下那對母子。”
張業揚以為能唬住幾人,不想領頭只是愣了下,根本沒將他當回事。
他壓低聲音說,“寒窗苦讀十幾年不容易,這是京城,不是窮鄉僻壤,在這,進士,同螻蟻沒區別。”
他以為話說的夠明白了,不想張業揚是個犟種,拉著他怎麼都不鬆手。
“信不信別說當官,你就是連命都保不住。”
張業揚說,“天子腳下,我就不信沒有王法。”
王法。
沈安安搖了搖頭,是個讀書讀傻了的。
不過品行確實不錯,圍觀裡三層外三層,除了他,可沒有一個人有膽子為那對母子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