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有怪邪之物侵入,只數年時間,便叫南地失了從前模樣,而天地裂隙一開,亦是誰都知曉始作俑者所謂何人,一瞬間局勢大改,卻是叫這三千世界的修士人人自危,陷入一片警戒之中。
然而元渡洞天,靈穴所在,倒還是一片安寧。
趙蓴盤膝坐於其中,守持心神,安然入定,已無精力放於外物之上,對於那外界的變化自然一概不知,甚至歲月變遷也無心分辨,惟餘突破一事記掛心頭,作為眼下頭等大事,不容半點差池。
藉由掌門賜下的神遊太虛之術,她已從中窺得一門適合自己的上法,再有這些年來細細摸索,到底是理清了思路,逐漸在腦海中形成一條可取的途徑。只是設想歸設想,如若要著手去做,便還得謹慎為之,須循序漸進,逐步求索才是。
“這玄元太一之法,旨在倒推陰陽,合和混沌,求取源真之物。”趙蓴心中默唸,紫府神識便分出一縷,到那天地之間去索引清濁二氣,再按內心所想,緩緩將之聚合一起。
然而這兩道氣息清濁分明,只憑神識牽引,又如何能夠交融一體,趙蓴才不過動起念頭,便見得清濁二氣相觸即分,霎時掙脫了神識的引導,各向著兩邊遊離而去了。
如此,便算失敗了一次。
趙蓴並不氣餒,自知這一法門格外艱難,同時又無前例可循,實在是要耐心為之,不懈嘗試,這才能撥開雲霧,見了本真。
此一計不成,便換種手段再試即可。
遂又靜下心來,試過各種辦法不下百數,無一可成。
趙蓴收起神識,先就此罷手,轉而在心中繼續推演,暗道︰“我這玄元太一之法的主旨未錯,但卻一直不得進展,此中問題出在何處?”
她細細思忖著,任由歲月在不知不覺中流轉而去,直至有一日靈竅忽開,突然道︰“我如今百般嘗試都無法融合那清濁二氣,本以為是境界不足,能力不夠,然而手中上法卻直指此處,如不能按此施為,上法又怎能浮現在心?可見機緣之中,有一點是應在了別的地方。”
於是又回想起當日神遊太虛幻境的所見所聞,忽地心中一動,掌中已是拿了一物出來。
天地爐,煉天地,若要回溯本真,便不會有其他東西比此物更加合適。
而太虛幻境內,也正是有此物的存在,才把那玄元太一之法點明瞭出來,趙蓴微微頷首,心下已有決斷。
也幸好是在元渡洞天的靈穴之內,諸多靈機與清濁二氣都任由此物去吞,不會由任何異樣之相存在,她也能夠放手嘗試一番。
兩道氣息,一清一濁,便在趙蓴的有意牽引下徐徐落入天地爐中,她沉下神識仔細觀摩,漸是有了些許觸動。
只是這等程度,尚還有所不足。
卻不知春去秋來又有幾遭變換,趺坐在靈穴內的趙蓴突然心神一震,紫府內一片清明,諸多從前時候產生的疑慮,眼下頓時就疏解開來。
這自然是時機成熟,好叫她從中明悟了天地爐轉化靈源的方法,並回推自身,有所體悟。
“此物當真神妙,竟是以這般方式取到了本源。”
原來清濁二氣不能在趙蓴手中交融在一起的原因,實是陰陽分化之後,這兩道氣息都已成為了既定之物,無論趙蓴如何嘗試,這些既定之物都不能變回從前時的狀態了。換言之,便是她不能使一件已經發生的事情,回到事情未開始的時候。
而這,卻正是天地爐運轉的核心要義。
亦是推求本源之物的唯一途徑。
“我如今已知陰陽變換的來時路徑,所謂一元生兩儀,就是如此。但若要回溯過往……”趙蓴低聲喃喃,心神已是全數沉浸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