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文康坦誠道:“會很難,律法規定:姑娘哥兒是不能單獨立戶的。”
不能立戶就不能擁有私産,掙再多的銀子也是別人的,柳天驕見過最大膽出格的便是嫁一個自己可以拿捏得住的男人,管著男人不能染指自己的東西,這也是他當時為什麼要招贅的原因。
“要是律法哪天可以改改就好了,叫他們想嫁人就嫁人,不嫁人就自己賺錢養活自己,我瞧村裡好些嬸子夫郎幹活不比男人差。”
衛文康沒有回話,他也覺著律法是錯的,可此時的他並不能想象自己哪一天能擁有更改律法的權力。
柳天驕又說了柳金兒託他存銀子的事情,衛文康並沒有什麼異議。他想法跟柳天驕一樣,受了人家的好就得展現出自己的價值來,不然什麼關系都長久不了。
慶賀考上童生宴席就設在兩日後,衛文康白天在私塾上課,晚上還要回來研讀地方誌,想幫忙也沒有空。好在家裡人多,柳天驕又請了許木匠家的女眷夫郎來幫忙,倒也忙得過來。
鄉下人最熱鬧的不過成婚葬禮兩件大事,衛文康童生宴席這回來的人卻是比他們成親的時候多了好幾倍。任是再淡然的人,看了那場面也得說一句,還是有權有勢好。
因著平日裡日子艱難,辦席的開銷也大,村裡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一家吃席的人不能超過三個人。柳天驕是往寬了算的,覺著二十桌怎麼也夠了,到了正日子那天一瞧,好家夥,還有十幾個人沒有位置,只得又臨時加了兩桌。
湯許氏忙得恨不得憑空生出八隻手來,“怎麼這麼些人,還好驕哥兒你厚道,準備的菜量大,勻出來一點也不顯得難看。”
柳天驕“咚咚咚”切著土豆絲,手上的刀都要看不到殘影了,“好些都是沒請的,如今來了也只能招待著,辛苦嬸子了。”
“有啥好辛苦的,衛小子考上童生是大喜事,大家夥都高興著呢。”
最忙的還是外頭記賬的,這活論理該是德高望重的族中長輩來做的,還要讀過書會寫字的,扒拉一下就知道,除了柳大發沒有更合適的人選。沒想到衛文康壓根沒來請他,而是直接叫了個沒讀幾年書的劉家小子,說是給小輩一個鍛煉的機會,也叫村裡的孩子們知道讀書識字的好處。
大家本來還覺著衛文康這事兒做得不妥當,一聽他說了緣由立馬沒意見了。誰不想自家有個出息孩子呢,哪怕不能供他考科舉,能讀書寫個禮單也好啊,沒瞧見人家劉家小子一下就賺了三十文喜錢嗎?
劉家人更是高興得不得了,賺錢又長面子的大好事,哪裡去找啊,還得是衛文康這個童生老爺有見識會辦事。當然,村裡那些老東西有意見大家都看在眼裡,可劉家也不是吃素的。
說他家娃娃年紀小不認識人是吧?劉家直接把他家的太爺爺搬了出來,就坐在劉家小子邊上,見了人就跟劉家小子介紹誰誰誰。
遇上態度不好的,那甭想了,什麼唐家二驢、陳家狗蛋兒這種小時候的賤名,劉家太爺爺那是張口就來,叫後面那些聽了壓根不敢亂來。劉家小子也是膽大的,他太爺爺怎麼說他就敢怎麼寫,壓根兒不管那些老東西臉色也多難看。
也是造孽,多大了年紀了,還當著兒孫的面被叫這種丟人現眼的名字。至於發火?那是不可能的,劉家太爺爺的輩分高著呢,除了少數幾個同輩,那都是他看著光屁股長大的混小子,叫個小名兒怎麼了,應該的。
衛文康滿意地看著面前的場景,空閑時看了一下禮單,知曉辦席面的錢完全足夠了,放心地進去招待客人。
柳天驕辦事向來是不會叫人說嘴的,今個兒人多,菜不是那麼精緻,但樣樣量大味兒足,酸菜豬肉燉粉條、鹵鴨子、竹筍雞、水煮魚、白菜炒肉絲,素菜也是用葷油炒的,酸辣土豆絲、清炒蘿蔔片,還有炸花生米、涼拌豆芽,算上青菜豆腐湯,足足十道菜,算得上村裡頂好的席面了。
本來看他們兩口子不順眼又不得不來著全個面子的人,見了這席面也什麼都不說了,只顧得抄起筷子吃。這一頓吃下來,禮金怎麼著也能拿回來七八成,虧也虧不到哪裡去。
把好菜都搶得差不多了,村裡人才有空閑聊。
“今個兒來了好些人啊,估計日後也就村長家的甜姐兒成親有這場面了。”
“你不說我都要忘了,甜姐兒之前不是一心想嫁給衛文康嗎,她倒是眼光好,就是差了點運道,不然如今的童生夫人可就是她了。”
“她那性子,要真叫她當了童生夫人,日後不更得把尾巴翹到天上去,還不如驕哥兒呢。”
“就是,起碼柳天驕飯菜做得好啊,這味兒可不比城裡的差。”
“對了,說了半天,怎麼今日都沒有瞧見村長家的人呢?”